林子墨瞥了一眼那昏暗的寝宫,心里挺想进去看看她的,但听说她已经睡了,而且院子里还有孩子们在,想想自己身上还有疫病,不适合多走动,就说了句:“算了。”
紫烟低着头,偷偷松了口气,回答说:“那等皇后娘娘醒来后,我再告诉她您来过。”
林子墨又看了看孩子的寝房,好奇地问:“那几个小家伙也快睡了吗?”
紫烟回道:“小公主和殿下们现在正在泡脚,马上就要休息了。”
阿馨在屋里揉着脚,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却只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紫烟,也不知道她在和什么人说话。
阿馨很是好奇,她连脚都没来得及洗,就从水盆里拿了出来,湿漉漉的,也顾不得擦,光着小脚丫就噔噔噔地往外跑。
嬷嬷一时半会儿没拉住,急得直喊:“小公主,你先把脚擦干净啊。”
紫烟一愣,转头一看,阿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林子墨。光线是有点暗,但这一点儿也不耽误她认出自己爹爹。
阿馨瞬间如同点燃的鞭炮,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啊啊啊啊”地大吼着,不顾一切地朝着外面跑去。
“爹爹!爹爹!”
她就像条滑不溜秋的小陀螺,连紫烟都没法抓住她,她左拐右拐地避开了宫人,接着兴冲冲地向林子墨跑来。
林子墨见状,皱着眉头问:“怎么没穿鞋呢?”
阿馨哪儿有心思听这个,此刻她的心里全是她爹,其他的事情哪有她爹重要,就算光着脚丫子在院子里跑,她也不觉得冷。她的脚在青石板上吧嗒吧嗒地跑着,一下子就扑到了林子墨的怀里。
要是有个太监想拦她肯定能拦得住,但看着她那么开心兴奋的样子,哪个忍心去拦她呢。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林子墨,林子墨就用一只手抓住她娇小的身体,把她悬在面前,就跟林子墨手里的陀螺似的,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能靠近他。
林子墨看着紫烟道:“给她一片预防疫病的药片。”
紫烟也跟着跑了过来,将药片塞入阿馨的口中。
林子墨这才松开了手,任由她扑到自己身上。
他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一只手搭在她冰凉的小脚上,说道:“以后你要是不穿鞋子出门,就把鞋子都扔了,光着脚吧!”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搂着林子墨的脖子,不停地往他肩上靠着。
阿馨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软糯:“爹爹,上次我去找你时,你正在沉睡中。我已经学完了三百个字,那时还特意念给你听过,你知道吗?”
林子墨平时看起来挺冷酷的,但这时候也软和了下来,说:“我知道。”
然后紫烟拿来了条毯子,林子墨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给阿馨盖上,又温柔地说:“要乖乖听娘亲的话,别惹她不高兴,别打扰她,别烦她,记住了吗?”
阿馨说:“我可是很乖的哦。”然后她又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呀?”
林子墨反问:“你们?”
紫烟赶紧说:“小公主,已经很晚了,该上床睡觉了。”
林子墨把阿馨交给紫烟,阿馨还不乐意,手脚乱蹬了一阵。林子墨就说:“先给她换件睡衣再让她睡吧。”
紫烟应下,抱着小人儿便往回走。
林子墨抬头一看,他三个兄弟也走出来了,就站在门边儿上看呢。
林子墨说了句:“行了,都回去睡觉吧,过几天就搬回这里。”
四个小家伙都回到寝房后,林子墨哪还管隔离不隔离的,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向院子,那些宫人谁都不敢拦他。他走上了台阶,站在屋檐下昏暗的寝宫门口,一推门就进去了。
他走进里屋,一看到那些他和谢蓝玉一起度过的熟悉场景,心里就暖洋洋的。
不过他四下一看,最后视线落在了床榻那边。走过去掀开帐幔一看,空的,谢蓝玉不在。
这寝宫里,压根找不到谢蓝玉的身影。
他沉着脸走了出来,站在走廊上,一脸的平静,可那满院的宫人们却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林子墨又问了一遍:“皇后人呢?”
紫烟把孩子们的寝房门随手带上,大家都愣住了,没人能回答。
紫烟见状,只得解释说:“皇后娘娘现在在另一个地方休养,暂时不想打扰皇上处理这些政务,所以才会这样……”
林子墨追问:“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呀?”
紫烟回答:“这些奴婢也不清楚。”
林子墨没空跟她们纠缠,一转身就离开了那个宫院。
这边呢,余研和顾家兄妹住的这个宫院里,顾言诺早早地补觉去了,屋子里只亮着一个小小的灯。
而旁边的顾言笑房间里却亮堂堂的,挺热闹的。
这时候,谢蓝玉、顾言笑和余研三个人正坐在软软的地毯上,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东西。
中间,宫人送来了两次补汤,顾言笑一直催着谢蓝玉喝掉。
谢蓝玉说:“顾大哥为了这次疫情,忙得很厉害,好容易回来休息一下,你还要去打扰他。”
虽然谢蓝玉没亲眼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事,但是听他们聊天就够她笑的了。
顾言笑说:“你不知道他平时有多洁癖,现在看他这么狼狈,不趁机好好嘲笑他一下,都对不起他以前那么严格,嫂嫂你说呢。”
余研只是笑了笑。
顾言笑又跟谢蓝玉聊起了之前顾言诺在家的时候,每天怎么洗手换衣服,怎么吃饭喝汤,怎么指挥余研做这做那的。
顾言笑说:“家里的丫鬟都没法伺候好他,可我嫂嫂照顾他,生活上从来就没出过错。”
余研接话道:“也没那么夸张啦,他就是要求比较高。我只要能记住的、能做到的,就尽量按他的意思来。”
顾言笑说:“你说他要求高吧,但你看他在太医院,好几天不洗漱、不换衣服,也不打理自己,不还是活得挺好吗?没见他真的因为脏兮兮地出事啊。”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所以说他这人,就是有点犯·贱。嫂嫂你总是有求必应,结果让他给吃得死死的。”
余研搓了搓手,有些害羞地笑说:“也许吧,可能是他克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