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地方,可不是仓促之间能临时准备出来的。
在地底下挖条密道尚且需要不短时日,更何况是建造这样精致的数个房间?”苏天乙环顾四周,道,“你从得到消息到将我带来这里才多久,这处地方,只怕是在你刚被陛下赐了宅邸之时就已经开始动工了吧。”
“郡主总是能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郡主的法眼。”薛成就像是个最最忠实的小迷弟,总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对苏天乙一顿猛夸。
“说实话,我几乎天天被人夸赞,但像你夸得这般言辞恳切的还真是不多见。”苏天乙被薛成的举动逗笑了。
“郡主是在说我溜须拍马、刻意逢迎吗?
可在我眼中,郡主确实处处无人能及。
我不会讨好人,便是在陛下面前也从未曲意谄媚。
对郡主所言也的的确确都是发自肺腑。”
薛成说这些话时神色郑重非常,苏天乙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因为我在你处境不太好的时候救过你,我这形象从此在你眼中就光辉圣洁了?”苏天乙半开玩笑道。
薛成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郡主可知道我为何要在地下修建住所吗?”
苏天乙虽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转换话题,但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很可能会带些沉重,于是,也敛了神色,示意他自己洗耳恭听。
“薛逢昌嫌弃我不够白,便将我关在了地牢里。
除了‘招待客人’,其余时间都不得随意出来。
由于长久不见太阳,我被他如愿养成了病态的苍白之色。
习惯这东西真的是挺可怕的。
原本我是被关在地下,是被迫的。
可时间一久,竟然习惯了。
以至于后来重建光明的时候,竟然不再能适应。
哪怕后来成了金吾卫指挥使,陛下赐了我偌大的宅院,那高床软枕也平复不了我内心的焦躁不安。
我便独自一人,一点一点的挖地三尺,建造了这几个房间。
也唯有在此处,我才能够真正睡得踏实安稳。”
苏天乙听完,觉得薛逢昌真是不当人,缺德起来真不是旁人能比的。
眼见苏天乙沉默不语,薛成意识到是自己的话令她心里不舒服了。
“郡主慈悲心肠,听不得这些糟心事。
是我不好,令郡主心绪不佳了。
耽误了郡主那么久,是我的不是。
时候不早了,郡主该歇着了,我也该告退了。
郡主有什么事只管唤我便是,我随叫随到。”薛成礼貌地道别后,退了出去。
苏天乙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
薛成所说的,应该是真的。
虽然他人看上去有点像变态,但哪个小孩子从小就被那样对待还能长成五讲四美的好青年?
不是说“幸福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吗?
儿童时期的心理创伤的确是会影响人的一辈子的。
薛成真的是个可怜人。
说到底,还是薛逢昌那个混蛋吸毒把自己吸成了疯子。
人事儿他是一点儿也不干,净缺德了。
但眼下的形势不太乐观,若当真如薛成所说,“灭苏同盟”即将对她出手,她还得好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
苏天乙与薛成“详谈”之时,京城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苏天乙多日来毫无音讯,皇帝的怒火已经烧了许多“池鱼”。
杜星寒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与平时无甚差别,依旧沉稳干练,但嘴角的一串燎泡足以说明他内心的焦躁烦闷。
令他更为恼火的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相府的后院里,竟然还有人出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