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阳抬眼看过去,陈继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谢谢。”陈继在他病床边坐下,“虽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不介意不可能。但比起介意,我更感激你。”
他的神色认真,半句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无论黎书阳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没有受伤,陈继剩下的就只有庆幸。
徐阮棠跟黎书禾从厕所回来的时候,黎父黎母也已经回了病房。
陈继站在黎父身边,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黎书禾对着他们说道:“爸、妈,你们回去吧,晚上我守着书阳。”
黎母坚决摇头,“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哪里受得住。他要是去厕所,你都扶不动。”
黎父:“我留下,太晚了,你们都回去。”
以往黎书禾都不会坚持,这次她异常坚决:“我可以,妈,你明早来换我。”
无论黎父黎母怎么劝说,黎书禾就是不走。
黎书阳也表示自己可以,他姐想留就留下。
送走黎父黎母,黎书禾开始赶徐阮棠跟陈继。
想着太晚,黎书阳也该休息了,他们就走了。
走之前徐阮棠说:“那我明天来看你们。”
“不用,你忙你的,他又没什么大事。”黎书禾一反常态,往日里恨不得黏在徐阮棠身上,今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黎书阳哪里敢说话,徐阮棠身后还站着一尊冷面大佛。
等到两人一走,黎书禾关上病房门,脸色不太好看的走到黎书阳身边。
黎书阳被她这样的眼神盯得发毛,“姐,我累了,你还有事吗?”
黎书禾往他伤口的地方看了一眼,一咬牙摆摆手,“没事,睡觉!”
说完刚要走,就听黎书阳说:“下次三嫂要是想来,你就让她来,不然她老觉得欠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让她做点事,她心里能好受点。”
黎书禾原本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就直冲脑门,差点气晕了。
她猛地转身,直直的看着黎书阳,“黎书阳,你是不是喜欢她?”
黎书阳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回避她的眼神道:“谁?你胡说什么呢。”
“黎书阳!”黎书禾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指着他的鼻子,“我麻烦你,趁早断了你的想法,你这样是在破坏军婚!”
黎书阳脸一下子白了。
他忘了,他们一母同胞,往日里性格再不同,他姐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大概是从他挡刀,然后在车上安慰徐阮棠开始,黎书禾就察觉到了。
一晚上的时间,就足够给他判死刑。
黎书阳眼神呆滞,往日里的阳光少年,眼里的光都变得暗淡,他喃喃道:“我什么都没做,默默喜欢也不行吗?我不会打扰他们的生活的。”
他垂着头,一脸无可奈何,眼神里划过一丝难过。
黎书禾真是被他气笑了,完全不懂,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黎书阳,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没做什么让我给阮阮送画册?主动帮我去他家拿面包?你没做什么非要一起跟我去医院看她?还非要带一大堆东西,说要给她解闷?
还有郊游,不也是你非跟着去的吗?黎书阳,你非要我一件一件摆出来,才肯承认?你知道你这样做,很无耻吗?”
黎书禾一口气说了很多,眼眶都红了。
他们是大院子弟,黎书阳这样做,不仅仅是破坏军婚,连带着黎家,都要受到牵连。
他真的是昏头了。
黎书阳浑身紧绷,牵引的伤口隐隐发疼,但他心里更疼,他声音压的很低:“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当她是普通朋友也不可以吗?
况且,他们的婚姻是假的。我可以等,我可以等的...”
黎书禾指尖发抖,声音都带着颤意:“你放屁!我看你是疯了!你大概是脑子有毛病了!”
“他是陈继,陈继啊!我都看出来了,你真觉得他不知道吗?”黎书禾想起在车上,陈继那个阴郁的表情,不自觉抖了一下。
“阮阮是陈继的妻子,假不假都是军嫂,军嫂是假的吗?你告诉我军嫂能是假的吗?他们的结婚证、结婚证明能是假的吗?!”
“你当陈继是死的?他不拆穿你是他仁慈,你怎么想的?你是想犯错误,让爸妈跟着你蒙羞?还是你不想要这个家了?”
黎书阳脸上满是懊悔,“我...我没有。”
“你好好想想吧!我告诉你,就算他们离婚了,你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还是说你没想过以后?没想过阮阮她一个女孩子,被别人在身后诟病会有多严重?”
黎书阳彻底慌了,“姐,我就是喜欢她,没想过害她。我不知道她是军嫂的时候就喜欢她了,我就是想喜欢一个人,怎么那么难...”
黎书禾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放弃吧。我求你,就算是为了阮阮,也要彻底放弃这个念头。”
直到这一刻,黎书阳才忽然明白,为什么陈继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心思,但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协议,陈继就算也喜欢她,但没办法干涉徐阮棠的决定。
原来根本不是。
他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徐阮棠。
而他,差点酿成大祸。
......
回去的车上,徐阮棠靠在座位里,侧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窗半开,夏夜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带起了她脸颊旁的碎发,一直在脸上飘。
陈继侧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将视线集中在开车上。
徐阮棠在回想。
从她穿书到现在,遇到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突发事件,之前姚玉兰的故意针对,他们对她的陷害、陆小昭掉下楼、程丹和贾书玲无数次的挑衅。
还有这次。
说实话,她有些害怕了。
“媳妇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陈继低沉磁性的嗓音猛然响起。
徐阮棠一转头,就对上他幽深的黑眸。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院,陈继并没有直接下车,深邃的目光落在徐阮棠脸上,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光。
他修长匀称的指节摩挲着徐阮棠的脸颊,语调缠绵悱恻:“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