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块钱输了就输了,我认,问题是那人太嚣张了,说什么打败上海无敌手,小安先生,你听听,这话气人不,我当时就想,这是没遇到小安先生您,遇到您他也是白扯,我认为第一高手非你莫属,别的我都不承认。”
位寒认真地说道,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其实是五万块钱把他的老底快掏干了,所以他才不甘心,到处找小安,不求能把本钱捞回来,至少也得出口气吧,老板当到一定的程度,钱倒是无所谓了,面子才重要。
小安有些踌躇,位寒这个请求是帮还是不帮,对他来说,这就是小事,但是对位寒来说却是大事,小安倒不是不想帮,而是晚上有事,因为很久不见的陈叔叔回来了,陈叔叔和爸爸一样,干的都是大事,他们的事无论哪一件拿出来都比位寒位老板的事大,可以这么说,位寒的事简直不叫事,不就是输了一些钱么,赢回来就是了,也不差一时半会,可看位寒的样子很着急,这也是小安踌躇的原因。
“我没招了,才来找您。”位寒说道。
“你也是,好好做生意不好么,干嘛赌呢。”小安说道。
位寒嘿嘿一笑道:“男人么,哪个不好这一口,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你说约你玩几把牌,你能不去?”
大鼻子喝过茶也凑了过来,原来是有笔生意,问小安想不想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鼻子约翰没说什么生意,可小安知道,这生意的意义,因为他曾经跟大鼻子约翰说过,能不能搞点紧俏货。大鼻子约翰当然知道紧俏货是什么意思,为了稳妥起见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说了活话,大鼻子的原则就是没把握的事我不胡乱应允,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做生意诚信最重要。
小安知道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宜谈生意,于是就给大鼻子说道:“有空我请你去大顺楼吃鲁菜。”
大鼻子约翰很夸张地哇了一声,然后却说了跟生意毫不相干的话:“有空你教我两招呗,不白教,有这个。”说着,大鼻子比划了一下钱的手势。
小安笑了,这大鼻子真是钱边摸着钱眼里去了,张口闭口都是钱,难不成他们英国人天生的都是做生意的料?
位寒倒是急了,因为他知道,赢钱的家伙一看从他身上炸不到油水的话很可能就溜了,一旦对方溜了,那自己想捞回本钱的想法只能泡汤了,你不可能放了生意不做满世界追,更何况追上也赢不了,还是输。
“你这是拿我当救世主了。”小安苦笑道。
“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么,还请小安先生帮忙。”位寒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然后说道:“这是我家传的一块玉,还请小安先生笑纳。”
小安虽然不懂玉,但也知道这玉价值不菲,更何况是位寒位老板的传家宝,但是,这玉他不能要,要了就有乘人之危的嫌疑,鉴于位寒的态度,再加上当初欲拜小安为师,所以小安决定帮他一把,于是就问:“什么时候?”
位寒喜形于色,打着拱感激地说道:“谢谢小安先生,今晚上,马勒别墅。”
小安道:“几点说了么?”
位寒道:“晚饭后就开始玩,要么你到那里一起吃饭,不过是西餐,不知道您吃得惯吃不惯?”
小安想了想道:“吃饭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还有事,我到时候到了就行了,你放心,我答应你了一定到就一定到,不过我可没把握一定赢。”
位寒知道小安一言九鼎,于是就笑了,心事解决了,心情就放松了,但是也不急着走,这豪山武馆第一次来,认识一下豪山武馆的馆长也不错,说不定以后用得上。一念至此,位寒就对小安笑笑道:“我看看不碍事吧?”
坐在一边的陈豪山一直没有插话,如今听位寒这样一说,他当即笑着说道:“不碍事,随便看。”
位寒当然能看出来陈豪山是豪山武馆的当家人,要不然这老板也别干了,这点眼力劲没有,于是,他一抱拳,谦恭地说道:“在下姓位,一位两位的位,请问尊姓大名?”
小安已经走出两步了,他回过头对位寒笑着说道:“这是我师兄,豪山武馆的陈豪山,不要客气,都是朋友么。”
位寒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又是一抱拳道:“一看陈馆长就是高手,你看这身板这气势,久仰久仰。”
大鼻子约翰有一笔生意,这生意是他的好哥们汉斯私自带的货,因为是走私,他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想请小安帮忙,利润四六,小安四,他六。
小安本想拒绝的,可一想到这肯定不是笔小买卖,四六分成也不低了,刚好爸爸的组织经费奇缺,何不趁机给爸爸他们弄些经费,以解燃眉之急,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大鼻子约翰走后,小安就辞别了师兄离开了豪山武馆,留下位老板和师兄陈豪山聊得正欢。
因为惦记着陈叔叔,小安就去了柯大夫诊所。看到小安,柯大夫高兴坏了,直接就伸出大拇指晃了晃,意示对小安的褒奖。
小安随即就明白了,陈叔叔肯定把自己救他的事说了,否则柯大夫不会一见面就伸大拇指。
柯大夫跟助手交代了一声就带着小安去了后边的小会议室,
屋里,陈鲁、苏光,李志坚几个正在开会,看到小安,陈鲁当即拉着小安坐下了,然后笑着说道:“欢迎我们的小英雄。”然后又对李志坚道:“老李,感谢你生了这么个优秀的儿子,要是没有他,我现在可不敢说在哪里了,和你们一起开会,我是连想都不敢想。”
李志坚笑笑,当父亲的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自己再跟着夸自己儿子吧。
苏光点点头道:“我看该把小安拉近组织了,这么一棵好苗子得好好培养。”
李志坚笑着说道:“进不进组织不都是组织的人么,也做了不少的事了,既然你们这样说,我有空打个报告就是了,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还小,我打算过完年让他继续上学,短时期看在上海算是定了,整天这样四六不沾也不行,年轻人还是学些知识为好,也有利益以后的革命工作。”
陈鲁面带微笑说道:“革命学习两不误,小安这功夫和脑壳都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这用好了就是王牌,我看好他,用晚了都是对革命工作的不负责任,也是极大的浪费。”
“我看咱们还是谈正事吧,小安已经算是组织的人了,你想想,这几个月来替组织办了多少事,哪一件不办得漂漂亮亮的。”柯大夫说道,顺势爱昵地拍了一下小安的肩膀,对于这个好友的儿子,他是越发地喜欢。
真是巧合,陈鲁晚上的任务就是去码头接一批货,更巧合的是到货码头跟大鼻子约翰竟然一个码头,这样的话就省了小安的事了,省得两头跑,而且还不一定能跑过来。陈叔叔的事情重要,大鼻子约翰的事也重要。
接的什么货,陈叔叔没讲,小安也不便问,他知道这是纪律,用爸爸的话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保密是第一位的工作,非常时期就必须用非常的法子,否则没法在敌人的眼皮下生存工作。
小安的任务就是帮着把货物运到指定地点,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因为那个时候大船过不来,只能靠驳船。
小安领受任务后挨个给参加任务的几个人挨个化了妆,尤其是陈鲁,因为已被全国通缉,所以更得小心,小安给他加了浓密的胡子,使他看起来就像个码头扛包的莽汉,若不是那副眼镜,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人肯定一顿能吃三个大馒头。小安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瘦弱的中年汉子,是那种看了就知道是精干的那种,骗不得。
化完妆,几个人互相看着都笑了,不得不说,小安这一手实在是高,就这么出去,就是被熟人见了也未必能认出,更不要说生人了。
李志坚笑着感慨道:“当时我还说,学这玩意干嘛,都是雕虫小技,男子汉么,当学济世报国之学。”
苏光指着李志坚说道:“孟尝君食客三千,最后还不是靠着鸡鸣狗盗之徒才逃出生天,所以不要看不起这些雕虫小技,要紧的时候能保命。”
柯大夫笑着调侃李志坚:“你老李是不是怕小安学坏,所以才不让学的。”
李志坚笑笑,真的被说中了心事,当时就是这种担心,虽然接受了新思想,可骨子里还是信奉学一些科学文化知识才能救国救民,而不是那些雕虫小技。
爸爸他们继续开会,小安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就告辞出来,简单在外边吃了碗面条,然后叫了辆黄包车直奔马勒别墅。
看门的看到一个生面孔,就很警惕地问找谁,那样子好像小安装扮的中年男人是个坏人似得。
小安告知对方找位老板,谁知对方还不开门,说位老板交代过,只许放一个少年先生进来,小安笑了,自己这副装扮还真不是少年。
“你去通报一声,或者把位老板叫来。”小安说道。
那个门房看不起人似得乜了小安一眼道:“你等会吧。”说着那张老脸就消失在铁门上的小门洞里面了,同时也把小门洞关上了。
狗眼看人低,小安不由地想起一句话,这正符合眼前这个门房的样子。一念至此,小安又敲敲门,这大冷天的,在外边等着实在不舒服。
门房的脸又出现在小门洞里面了,看到小安,他狐疑地伸头往左右看了看,这才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回事你,烦不烦?”
小安笑道:“我也是真走了你的饭碗也丢了信不信?“
门房嗤一声,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
小安道:“我就是位老板请来的那个客人。“
门房笑了:“你真会开玩笑,位老板再三交代,那客人是个少年英雄,你都多大岁数了,四五十有吧?”
小安笑了,我的装扮你看不出来,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你这门房咋当的,不光眼拙,耳朵还背,这马勒别墅的户主肯定非富即贵,咋找了这么一个势利眼来看门,跟这别墅的档次也不符啊,这什么情况,难不成老家的亲戚,除此之外小安想不出别的留下他的理由。
“我就是那个少年。”小安亮出身份。
门房又笑了,指指小安道:“你说你那么大的人了,咋睁眼说瞎话呢,你不看看你的胡子都多长了,你说三十年前是少年我信,赶紧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实话跟你说吧,这别墅的门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小安很无奈,这人油盐不进啊,这不好办,总不能硬闯进去吧,虽然想进去谁也拦不住,还有一个法子,避开大门,从墙头翻进去,可是这成啥了,自己可是位老板请来的客人,断没有翻墙进去的道理。
就在小安踌躇不定之时,响了三声汽车喇叭,一辆汽车停了下来,从副驾上下来一个壮汉,那人一身的黑西装,鼓得崩崩的肉块,似乎能把衣服撑破。黑衣壮汉下了车直奔后门,殷勤地把后门拉开,又护着车里的人下车,好像里面坐的是什么了不起大人物似得。
小安瞄了一眼,随即乐了,千巧不叫巧,万巧才叫巧,下车的不是葛老怪是谁。于是,小安当即明白了,位寒遇到天下第二的葛老怪,你不输才怪,放眼天下,葛老怪的对手寥若晨星,这可是赌博界的绝顶高手,你一个半瓶子醋想赢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不过,请来助战的人算是请对了,因为自己把葛老怪赢得几乎吐血。
这一刻,小安有些同情起葛老怪来,你说你不回家养老,你干么还在上海滩留恋,难不成想把输的钱捞回来再回去,问题是你又碰到我了,不赢你怪对不起这缘分。
葛老怪的想法跟小安猜的差不多,被小安狠狠赢了一回的葛老怪差点郁闷死,倒不是输不起那些钱,最主要的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半大孩子给虐了,虐的近乎体无完肤不说,还导致一个保镖瞎了一只眼,这让葛老怪愤愤不平之下不得不生出另外一个念头,暗地里找些冤大头,狠狠地收割一回,把输给那个少年的钱赢回来再回去,总之,不能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