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点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他暗地里计算了一下,打算十一点散场,赢多赢少都无所谓,不能耽误了正事。在小安的心中,爸爸,陈叔叔、苏伯伯他们的事才算正事,除此之外都是小事。
中年汉子看时间,葛老怪却有些急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两天算是白磨手了,这是他万万不可接受的,传出去丢脸不说,最要紧的是没赢到银子,这才是最难受的。一个在赌博界排名第二的绝顶高手,竟然赢不到银子,赢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汉子,这怎么能让他服气,让他安心。
太窝囊,这是葛老怪给自己最近的定义。而窝囊是无能的另一层含义。葛老怪一向自视甚高,无能只能用在别人身上,安不到他的头上,因为他是天下排名第二的葛老怪。
“赢钱就走?”葛老怪问,显然问的是对面的中年汉子,因为那两家都没赢钱,只有小安装扮的中年汉子赢钱了。
葛老怪的话引得众人都看向小安装扮的中年汉子,这才几点啊,就这么走就太不够意思了,还没玩尽兴呢。
“谁要走?”小安问道,又端起咖啡呷了一口,还很享受的样子,心里却暗笑,只怕到时候你哭着要走,拦都拦不住,不信走着瞧。
“继续,继续,大家正玩得开心呢。”位寒说道,还不忘帮着把牌都给翻过去,帮着洗牌。
“要么我来推你们押,咋样?”小安装扮的中年汉子说道。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人喜欢坐庄,也有人不喜欢坐庄,葛老怪当然喜欢坐庄,一样的点子庄家赢,只这一点就足够吸引他。但是,中年汉子的提议不是不能接受,其实他也正有此意,换换位子,换换庄家也不错,风水轮流转么,谁敢说哪山出猴子。
庄家没意见,别人也没意见,谁当庄家还是那玩法,照旧刺激,照旧开心。
小安坐庄,跟葛老怪的手法如出一辙,利用神鬼莫测的手法把大牌码好,然后再掷出需要的点数,再然后,就赢了,这是万无一失的出老千手法,而且出得毫无破绽,出得对家看不出,你没法证明对方出老千了。不信你先自己先拿牌,庄家后拿牌,其实结果一样,因为你不知道出老千的根子出在哪里。
葛老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中年汉子看,他不得不承认,对手的赌技丝毫不逊于自己这个天下第二,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却从未听闻过对方的大名,这人什么来历,师承何人,简直就像一个迷,不客气地说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哪个有名气的赌徒,他基本上都有耳闻,可眼前的中年汉子却像天外来客。
邪了门了,葛老怪暗暗骂道。
小安又赢了不下两万,当然,赢葛老怪的少,满打满算不到三千,相比做庄家的时候的葛老怪,现在的葛老怪谨慎了许多,可饶是如此,他也连输了好多把,若是押的大,只怕也输过万了。
“没意思,不玩了。”小安说道,同时打了个哈欠,他没想到葛老怪不坐庄了,胆量似乎也变小了,因为他从不押多,零滴,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赢光他兜里的钱。不得已,小安才决定使出激将法。管用不管用不说,先激一激再说,也许管用呢。
位寒看着小安,有些懵,这才赢多点啊,还不乘胜追击,多赢一些,不然白来了,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这样的赌局都是来去如风,十年九不遇碰到一回。
葛老怪没吱声,他在揣摩对方的话里的真实意思,是真不想玩了还是嫌局小。
另外两家却不愿意了,因为他们输了不少的钱,输钱的人都这样,都以为还有机会翻本,所以没有愿意起场的,因为一旦起场,就意味着你的输是真的输,只有坐在牌桌上你才有翻本的可能。
“这才几点,赢了钱就想走,这样太不地道了吧,位老板,你真是这样想的?”
武老板问道,他虽然不知道朋友位寒请来的这个人是什么来路,但确实帮位寒赢了很多钱,不光把头前输的都给赢回去了,还大有盈余,这样走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以后的牌局他是别想偎了,清赢不清输的人谁跟你玩,别人又不是傻子,别人不是傻子,你拿别人当傻子,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散伙。
位寒笑笑,扯了小安一下道:“我这朋友是嫌局小,他以往玩的都是五万十万的玩,这要不是我的面子,他还不来呢,说没意思。”
位寒不傻,当然明白小安的意思,这个时候不狠赢对方一把才是傻子,既然你抱着祸心而来那我就以祸心对你,让你输的裤衩子都不剩。
小安非常满意位寒的回答,这激将法比他的激将法管用,这不,武老板还没说话,葛老怪却坐不住了,他一脸的鄙视,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还都五万十万的玩,这样的玩法全天下也没几个吧。”
位寒笑了,然后正色道:“你可以怀疑我说的话,但是不能否认他的真实性,萍水相逢的,有必要骗你么。”
也是,人家就是吹牛也不在这个场合吹啊,没必要,但人家对这牌局的轻视却是显而易见的,嫌局小,人家都不想玩了却是真的。
“咱玩不起那么大的,咱玩小一点不行么。”坐在小安下家的吴老板说道,“都是朋友,乐呵乐呵,没必要怎么着,既然玩玩就玩得开心。”
葛老怪简直郁闷死了,这是到大上海后第二次吃瘪,以前的牌局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哪次不是他主导牌局的走势,而且赢的盆满钵满,可现如今倒好,自己这个堂堂的天下第二的高手竟然连续两次栽了跟头,栽得还不轻,算了,不提了,提起就窝心,竟然败在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子手里,真他妈的丢死人了。丢人也就丢了,技不如人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问题是保镖又弄那一出。那个事不提了,过去就过去了,问题是今天这牌局似乎又有了上次惨败的感觉了,他不知道这感觉对不对,但确实有,所以这也是葛老怪犹豫的原因。
“你想玩多大的?”葛老怪咬着牙问道。
“一看你就是揪心赌。“小安不屑地说道。
有人天生的赌徒,玩多大的局都面不改色气不喘,假如有江山的话也敢押,有的人则正相反,赌瘾很大,也愿意赌,但是就是押的小,输一点钱就唉声叹气,难受的很,似乎剜他的肉似得,所以被人称为揪心赌,揪心赌也是对一个赌徒的侮辱。
这句话把葛老怪气得够呛,你可以说我赌技不行,你说我揪心赌我不承认,老子纵横江湖三十多年,从来没揪心过,老子就喜欢赌博的感觉,从小是,现在也是,玩就玩,谁怕谁啊。
“玩多大的?“葛老怪问道,在赌资大小上,他还真没怵过,老子都天下第二了,要是不敢应招,别说别人笑话了,自己都会笑话自己。
“不说多大,最起码一局也要一万吧,否则这么玩下去我都睡着了。“小安懒懒地说道,这话说的蛮气人,赌博,是多么开心刺激的事情,你说你快要睡着了,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多么大的侮辱啊,就好像面对一个宽衣解带的美女,你说你要睡着了一样。
一局一万,一掀一瞪眼,这么玩法,要是点子弊了,一晚上五十万打不住,问题是在座的哪个有五十万啊,五十万,那可是要倾家荡产的,不能这么玩。
武老板当即反对,他说:“大家都是朋友,别因为钱伤了和气,没必要,玩玩么,就是开心的,太大了不好。”
武老板倒不担心葛老怪会输,因为他见识过葛老怪神乎其神的赌技,他怕的是葛老怪把这帮朋友赢惨了,名声传出去,他没法做人了,说他和葛老怪合起伙来赢朋友的钱,人名声一旦瞎了,想再挽回来就难了。
武老板跟葛老怪约定的就是对半分账,葛老怪负责赢,武老板负责拉人头。因为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最重要的是有钱,不然葛老怪才不愿意跟他合作呢,弄不来钱,一切都是白扯。
此前的一晚,武老板已经分了五万多块的利润了,可他没想到位寒会请来一个高手,不知道从哪请来的这个中年汉子,虽说不起眼,可细细一算,人家不光把昨晚位寒输的钱赢了回去,还另外赢了两万多,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样下去别说分红了,连茶水钱都捞不回来。
武老板使的招数是欲擒故纵,果真没出他所料,他话音刚落,吴老板当即反对,他说:“玩大就玩大,朋友归朋友,俗语说赌博场上无父子,凭的是运气,大小都一样,玩就玩,谁怕谁。”
其实葛老怪也想玩大的,最好一局五万十万的那种,不是刺激不刺激的问题,而是那样省心,年过五旬的他已经经不起年轻时那种消耗了,别说连续不吃不喝坐三天三夜,现在一夜他都不想坐,太累,受不了,玩两局大的,赢了钱走人多好,短平快。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小安的提议获得了多数人的响应,于是,一万一局就成了共识。正是赢的还想赢,输的还想捞,却不知是别人做的局,就等你来钻。
葛老怪心里乐开了花,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局把自己困在了局里,正所谓作茧自缚是也。
小安坐庄,当着众人的面把牌码好,然后扫视了一圈道:“那我可是掷了。”
葛老怪道:“且慢,我切一下牌可以吧。”
小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重新切牌是押偏门的特权,假如你不让,那就说明有猫腻,小安当然不能不让。看着葛老怪把牌动了一下,小安就笑了,你这样搞有什么意思,我只需把骰子掷准就可以,该我拿的牌,你怎么动都没有用,亏你还号称天下第二,这点道理都不懂。
“还切吧?”小安问道,捏着的骰子蓄势待发。
葛老怪笑了笑,说道:“不切了,开始。”
吴老板笑着说道:“那我也切一下,妈的,最近运气不好,老是输。”说着,不待小安同意,就把牌切了一下。
吴老板切牌,剩下的金老板也跟着切了一下,人么,总喜欢跟风,以为别人切自己也要切,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切,因为他们没有葛老怪的水平。
葛老怪笑了,意味深长的,我看你怎么玩。
小安也笑了,意味深长的,既然你们都切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安把骰子掷出去,看都不要看,就是自己想要的点数,自己能在葛老怪掷骰子的时候给他捣乱,但是葛老怪没这个本事,这就是俩人之间的差距。
骰子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小安希望的点数上。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小安没有挨个给他们发牌,而是让对方先来,最后自己才拿。
因为赌资大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变得凝重起来,摸到牌后,都慢慢捻开,就像手中的牌九是个大炸弹,唯恐一不小心就炸了人似得。
小安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他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一只手把牌九掀开,点数不大,小对子,但是小安有十足的把握赢他们三家。
三家的点子都没小安大,葛老怪的更是可怜的三点。
般大的点子庄家赢,更何况点子都没庄家大,这一局小安就赢了三万。
位寒喜得合不上嘴,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也抱紧小安这条大腿,就这赌技就值得自己敬仰,虽说不指望这个吃饭,可这逆天的赌技就是偶尔来一回也够吃的,自己不说有他那样的赌技,就是有一半也行,也也能应付一般的场面。一念至此,位寒决定除了自己的本钱,小安赢的钱全部归他,自己万不可被眼前的利益蒙住眼睛,不然人家董天南,还有方局长,为什么拿小安当座上宾。
小安又赢了两局,这下子有人不干了,那个吴老板就肉疼了,他把牌九往桌上一拍就念叨:“他妈的,真是邪了门了,小点子输,大点子也输,不玩了,再玩下去裤衩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