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还说带我出来涨见识，做买卖！”
    “可你大半夜带我到这来，是想喝酒吧？”
    石磊左看右看，这宵夜街里的东西，确实琳琅满目。
    赵琰一巴掌呼在对方的后脑勺。
    “想啥呢？”
    “别光顾着看吃的，我们这是在办正事！”
    “三哥，这呢，三哥！”
    就在这时，一道吆喝呐喊响起。
    赵琰忙着上前：“哟，老六，有够及时的哈！”
    老六笑了笑：“能不及时吗？”
    “三哥喊我，我指定要赶过来啊！”
    “对了，三哥……是有什么路子？”
    赵琰笑道：“路子肯定有，就看你能不能行了！”
    “年前你不是说，在给几家餐厅和饭堂搞采购吗？”
    “你在外面采购，草鱼多少钱一斤？”
    “便宜的时候七毛，贵点的时候八毛五，怎么啦？”
    老六一脸疑惑。
    赵琰笑了笑：“啧，就这价格，都快赶上吃猪肉了！”
    “这样，我这里有一批鱼，绝对鲜活的草鱼。”
    “只要你愿意替我卖出去，每斤我只收六毛的成本，至于你要赚多少差价，这是你的事，但你只要跟我通气儿，我绝对不会把你给卖了！”
    赵琰的话落下，对面的老六立刻就愣住了。
    他叫赵富贵，是赵琰的堂弟，同是一个爷爷。
    所以他从小就了解赵琰是个什么人，偷摸拐骗，坏事做尽。
    如果不是看在堂兄弟一场，他还真不会应约而来呢！
    现在听他说出这话，多少还是虚。
    六毛的价格确实很低，而且胆子大点，中饱私囊赚个一毛差价，这收益确实很可观。
    可是……他最担心的，还是赵琰的鱼，来路是否清楚，其次是这家伙，会不会喝多了，把他给卖了！
    而赵琰也理解，毕竟97年，投机倒把罪刚取消。
    虽说有不少人选择下海经商，可毕竟大多数的人的理念，还略显封建。
    一旁的石磊直接就看呆了。
    按照他们的传统思想，鱼塘里的鱼，自然是要上菜市场去卖。
    可身旁的赵琰，竟然知道直接省去中间一环。
    这么说……他们省去的可不仅仅是差价，还有人工的费用。
    “三哥，你……你还是别给我说笑了。”
    “我手里还管着俩个学校饭堂的采购呢，一天下来，光是买鱼都得大几百。”
    “你上哪整这么多鱼？可别到时候，让我把工作都给弄丢了。”
    赵富贵摆了摆手，苦笑地端起酒杯。
    “这我还真有，而且合法合规！”
    “这样……你明天来我家，我带你走一趟。”
    “以后你提前把需要采购的数量写下来，或者……我改天去整个传呼机，到时候你每天发给我，我保证给你选最好的，而且送货上门，省去你跑来跑去的时间！”
    赵琰这么一说，赵富贵稍稍一愣。
    随后他猛地昂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哥，这话是你说的！”
    “咱们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只信你这一回，要是这件事搞砸了，或者……”
    “或者你把我给坑了，咱们兄弟缘分就到此为止。”
    “你……你可想清楚咯！”
    赵琰笑了。
    他举起酒杯：“合作愉快！”
    ……
    赵富贵离开后，赵琰跟石磊还在推杯换盏地喝着。
    石磊盯着赵琰，看了许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咋滴，爱上我啦？”
    赵琰笑了笑。
    石磊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三哥，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我总觉得你跟变了个人似的。”
    “也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察觉，你跟老六谈合作的时候，那样子特别认真。”
    “我感觉你都能抓住他的想法，把他吃透透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还会有这么严肃的一面呢！”
    赵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才哪跟哪啊？”
    “跟着三哥混，不至于让你三天饿六顿。”
    “去结账吧！”
    “明天回家，跟你爸聊聊，让他明天别到鱼塘去，否则到时候露了馅”
    “我这堂弟鬼着呢，搞不好跳过我们，直接找你爸，那我们就亏大发了。”
    说着，赵琰站起身来。
    “三哥，你等等我，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啊！”
    石磊忙着起身结账，忙着追上赵琰的步伐。
    二人一路聊着，到了岔路口，跟石磊分别后，赵琰这才感受到夜风一阵吹拂，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脚步都变得轻浮无力。
    推开门，往屋里走的瞬间，他感觉到黑夜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灯，灯在哪啊？”
    赵琰四处摸索。
    “啪！”
    一道声响，墙上的钨丝灯亮了起来。
    眼前，苏媚穿着一件印着小绿花的白色吊带裙，出现在赵琰跟前。
    她的神情略显紧张。
    “你，你是不是去喝酒了？”
    “我……”
    “你怎么啦？”
    赵琰笑了，打断对方的话：“我又不吃人，你不用那么紧张。”
    “对了，小冉睡了？”
    苏媚点点头：“刚睡着。”
    “那好，那你也去休息吧，我今天喝了酒，就不到房间去了。”
    “等会我在客厅长椅上躺一下，将就一晚！”
    “啊？”
    苏媚瞪大双眸。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按照过去的情况，对方喝了酒回来，总是大呼小叫，稍有不顺心，就对她拳打脚踢。
    像眼下这么温柔的画面，她可从不曾感受过。
    “干嘛一惊一乍？”
    “我刚才出去跟老六聊了下，明天要一早起来去忙点事情。”
    “你们娘俩休息去吧，我一身酒气，等会可别把孩子熏醒了。”
    除了灯光亮起的瞬间，赵琰一直不敢看向苏媚。
    因为他发现苏媚太美了。
    这个年代的美女，那是真正的美。
    没有浓妆艳抹的装饰，十分纯粹。
    甚至，赵琰发现苏媚竟然有几分像清纯玉女周慧敏的样子。
    而苏媚听着赵琰的话，有些犹豫，可还是转过身去。
    十几分钟后，赵琰刚刚入睡，苏媚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她抱着一床被子，轻轻地为赵琰盖上。
    月色透过红框门窗撒进来，恰好落在赵琰的脸上。
    “这是梦吗？”
    “你是……真的回头了吗？”
    这一刻，苏媚终于忍不住了。
    她强忍了一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在地上溅起晶莹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