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社稷转危为安，日月幽而复明!
    “大明！”
    “大明！”
    “大明！”
    钱塘江边，数万明军高喊着头号。
    向着清军主动发起了进攻。
    方国安和王之仁二人亲临前线。
    指挥着各路兵马向着已经渡江的清军发起反扑。
    砰砰砰——
    一轮轮枪响响起。
    明军开枪放铳，迅速驱逐了周围游弋的清军骑兵。
    而后奋勇而上，主动向着清军步兵发起了挑战。
    “步兵迎敌，骑兵绕后！”
    博洛见状淡淡地开口。
    昔日在杭州城下，方国安的部队曾经依城而战，在涌金门列阵打退过八旗兵。
    原本还不如刘泽清、刘良佐的方国安做到了吴三桂和祖大寿的战绩。
    但是博洛却依旧没有把方国安放在眼里。
    虽然方军曾经打退过八旗兵。
    可那却是依靠炎热和城墙。
    而现在八旗兵和方国安的部队展开的却是真正的野战。
    砰砰砰——
    砰砰砰——
    战场上，枪炮不断。
    清军马步兵分开迎敌。
    清军的骑兵迅速找上明军的骑兵对阵。
    而两军的步兵先是开枪放箭，随后便战到了一起。
    一杆杆长矛刺出，血腥的推矛战展开。
    无数士兵在密集的长矛中倒下，而后面的士兵则勇敢地接过队友的岗位，凶猛地挥矛刺杀。
    在血泊之中，明清两军杀伤相当。
    方国安和王之仁的步兵顶住了清军反击。
    博洛见状眉头微皱。
    他去年南下之时，江北四镇望风而降。
    根本不敢和清军一战。
    而现在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四人死的死，降的降。
    昔日不如他们的方国安和王之仁却神奇地可以和清军一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在浙东，方国安和王之仁二人每年能够将这数府之地的六十余万粮饷纳入囊中。
    二人的部队粮饷较为充足，器械也补充了不少。
    所以其麾下的步兵经过一年时间的磨合后。
    便已经有了一定战斗力，足可和绿营兵们较量较量了。
    说到底明军只要有饷，其战斗力那可是不容小觑的！
    博洛脸色微凝，随后开口道：“让马甲上，迅速击败明军的骑兵。”
    “锁下胜局！”
    咚咚咚——
    大批八旗马甲驾驭着战马开始投入战场。
    随着精锐的八旗骑兵入场。
    明军的骑兵迅速溃败。
    无数马兵或四散而逃，或遁入步兵方阵之中寻求庇护。
    方国安和王之仁二人在浙江，虽然粮饷供应不错。
    可在骑兵方面，二人还是无法训练出一支能够抗衡八旗马甲的部队。
    而现在这个缺陷，也迅速在战场上表现出来。
    清军驱逐了明军的骑兵后。
    八旗马甲开始尝试冲击明军的军阵。
    咻咻咻——
    一轮箭雨射出，当即就射死了大批明军步卒。
    而明军也是斗志昂扬，纷纷开枪放箭强势反击着八旗马甲。
    随着一阵战旗的挥舞。
    训练有素的八旗马甲迅速放弃了强冲明军方阵的打算。
    退于远处，威慑着战局。
    “步兵全数压上，再迅速运载火炮过江！”博洛挥了挥手，又一次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刹那间，清军的步兵方阵发生了便化。
    大批火枪手和弓箭手放弃了对侧后的防御。
    纷纷加入正面战局，对着明军开枪放箭。
    而明军虽然在步兵上占据了数量优势。
    可由于清军骑兵的威胁。
    方国安和王之仁二人不得不将士卒四分。
    在侧后方也保持着强大的兵力。
    骑兵的威力就是如此巨大。
    清军骑兵哪怕不出战，仅仅只是列队于远处，保持着对明军的威胁。
    明军步兵就不得不列成四方阵。
    将兵力和火力大批地分散于侧后。
    用来防止清军骑兵有可能发动的冲锋。
    博洛的骑兵仅仅只是存在。
    便分散明军步卒大半的兵力和火力。
    而在清军骑兵击败明军骑兵，彻底解除了明军骑兵的威胁后。
    清军的步卒则是散开了方阵，放弃了对侧后的保护。
    直接将兵力和火力尽数压上了正面。
    这一下，虽然明军步兵在兵力上有优势。
    可在正面对决中，方国安和王之仁却是不得不以多打少！
    咻咻咻——
    砰砰砰——
    噗噗噗——
    战场上，弓箭、火枪、长矛不断地发威。
    在骑兵的配合下，清军的步兵开始占据上风。
    大批明军倒在了血泊之中，为清军所杀。
    可哪怕战至此时，方国安和王之仁的帅旗依旧不动。
    明军士兵围绕在帅旗周围依旧在奋力抵抗，并不断地杀伤清军士卒。
    “南兵竟然如此勇猛，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博洛见状感叹了一声。
    方国安和王之仁二人原本只是南明中不起眼的小角色。
    可刘泽清和刘良佐这样的大员都降了。
    高杰的部下和黄得功的部下也以各种方式同样投降了咱大清。
    唯有二人在浙东坚持抗清，并成为了鲁监国政权的主力。
    甚至还两度攻打杭州，杀伤清军不少。
    如今又在钱塘江边死战到底。
    如此有气节也有能力的人。
    博洛也是打心底里高看一眼啊！
    只可惜二人虽然为大明死战到现在。
    但人力有尽时。
    明军步卒的搏杀并不足以扭转整个战局。
    正如浑河之战中的另一支浙兵一样。
    失去了骑兵和炮兵的支援。
    方国安和王之仁的部队注定会失败！
    ……
    钱塘江边。
    一连串的敲击声响起。
    在少量清军的监督下。
    大批民夫在钱塘江的浅滩处打下了一根根木桩。
    由于钱塘江如今水浅，在清军的逼迫下一座浮桥迅速建造完成。
    “过河！”一名八旗将领大喝一声。
    一门门轻型火炮被民夫推着过了钱塘江。
    而在另一处，大批渡船往回钱塘江两岸。
    也将另一批火炮运送到南岸。
    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了晚霞。
    方国安擦了一把汗水，沐浴着霞光眼里有了一丝希望。
    “坚持住！”
    “只要坚城到夜晚！鞑子便不敢再继续进攻！”他大喊出声，鼓舞士气道。
    疲倦的明军步兵闻言看着远处霞光心中也是燃起了希望。
    只要再坚持一下，待撑到天黑。
    那么便有脱身的希望。
    然而就在明军上下希冀不断时。
    一批民夫推着一门门火炮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不！”方国安见状仰天长啸，整个人都悲伤不已。
    轰轰轰——
    一声声炮响响起。
    一颗颗炮弹打入密集的明军军阵中。
    直接粉碎了明军所有的希望。
    刹那间已经激战数个时辰，打死打伤大批绿营兵的明军再也坚持不住。
    纷纷四散而退，一座座方阵瞬间全数瓦解。
    而在一旁虎视眈眈许久的清军骑兵们。
    也是纷纷发出了口哨。
    催动着自己的战马，挥舞着自己的马刀，兴奋地杀入明军败兵之中。
    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数万浙东兵马，在骑兵的追击下，一哄而散，几乎成空。
    深夜之中，方国安和王之仁等人在亲兵的护卫下狼狈而逃，回到了绍兴。
    兵败的消息传来，鲁监国政权举朝大惊。
    经过紧急清点。
    逃回绍兴城中的明军残兵仅有五千余人。
    一时间是战是守，成为了鲁监国政权的最需要敲定的问题。
    “战！”
    兴国公王之仁咬牙道：“事到如今，唯有依据坚城，拼死一战。”
    “只需坚守月余，待酷暑一至。”
    “博洛必然知难而退！”
    此言一出，不少鲁监国政权的文武纷纷点头，都准备拼死一博了。
    但是身为全军主将的方国安却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兴国公，如今绍兴城中只有几千兵马。”
    “而且大军新败之余。”
    “所逃回来的将士，不仅惊魂未定，士气低落。”
    “而且盔甲、鸟枪、弓箭、长矛、刀剑俱为一空！”
    “如此局势，若是在绍兴死守。”
    “只怕监国以及我等将满朝死难尔！”
    方国安忧心忡忡道：“与其这样，倒不如先退往南方或者航行出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我等还活着，就不愁日后没有复国之日！”
    此言一出，大批鲁监国文武纷纷点头。
    现在明军主力已经尽散。
    博洛又即将带着数万兵马抵达绍兴。
    就绍兴城内的情况。
    从兵马到人心都无死守之力。
    只怕留下守城，他们进行的不是死守，而是守死啊！
    面对注定要城破的结局。
    包括鲁监国在内，大多数浙东文武都赞同方国安的建议，准备撤离绍兴了。
    王之仁见状连忙据理力争，想要大家留在绍兴和清军决一死战。
    若是能够搏赢，那么浙东还能存国。
    可要是众人选择流亡。
    那么鲁监国政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怕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但是方国安和鲁监国都不愿意留在绍兴城中等死。
    王之仁死守等待天时的建议，最终破产。
    第二天，鲁监国在张名振等护卫下离开绍兴，准备经过台州乘船逃往海上。
    兴国公王之仁见大势已去，流着泪说道：“坏天下事者，方国安也！敌兵数万屯北岸，倏然而渡，孤军何以迎敌，惟一死而已！”
    王之仁面对危局，原本是打算号召鲁监国政权上下，在绍兴和清军血战到底，来一個玉石俱焚的。
    可是此时此刻，鲁监国政权上下已经纷纷逃散。
    方国安、鲁监国、张煌言、张名振等人皆已离开绍兴。
    甚至他麾下的残兵败将也开始逃散。
    迫不得已，王之仁也只能带兵回到蛟门。
    想要汇集他在浙东沿海的兵马航海到舟山和黄斌卿联手，再图大举。
    在王之仁离开后不久，清军占领绍兴。
    随后博洛亲自来此坐镇。
    分派兵马深入浙东各地，横扫各地明军。
    一时间清军势如破竹。
    宁波、台州等府县皆落入清军之手。
    大学士张国维、督师兵部尚书余煌、礼部尚书陈函辉、大理寺少卿陈潜夫等鲁监国政权官员皆自杀身亡。
    大学士朱大典回到金华，散尽家产。
    招募数千义勇督兵死守，暂时挡住了清军。
    至五月下旬，除了朱大典据守的金华已经沿海的岛屿外。
    整个浙东俱为博洛所得。
    而此时此刻，鲁监国政权的第一大将，越国公方国安一路收拢兵将。
    兵力恢复了马兵五百人，步兵七千人的规模。
    只是博洛派出八旗马甲重点追击。
    方国安所部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
    “叔叔，鞑子已经追上来了，将士们连日转移，早已经人困马乏。”
    “又辗转流离，断了炊烟多日。”
    “现在如果不找个方法，只怕咱们要全军覆没了！”方国安的侄子，总兵方元科开口道。
    方国安看着远处的清军战旗，也是陷入了两难之地。
    他叹气道：“我军多为步兵，就算再跑又怎么能跑得过鞑子的骑兵呢。”
    “为今之计，只能剃发降清，先过了这一劫再说了。”
    方国安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要不然也不可能带着麾下的兵马逃跑了那么多次。
    所以在绍兴之时，他守不住就跑。
    而现在他又已经跑不了了。
    既然如此，方国安索性就投降了。
    但是此言一出，几名亲信大惊失色。
    “总爷，你是说让咱们剃发当鞑子！”
    方国安的部队，是昔日芜湖大战的残余。
    这支兵马又在杭州拥立潞王监国，并在涌金门大战过八旗兵。
    之后潞王丧心病狂地犒劳清军。
    方国安便愤怒地带着部队渡过钱塘江来到了浙东，又拥立鲁监国抗清一直到了现在。
    观此种种。
    如果这支部队想要降清早就已经降了。
    哪里又怎么会等到了现在。
    如今方国安说要降清，这一下大批亲信纷纷懵了。
    “各位兄弟，你们信得过我老方吗！”方国安见状郑重开口道。
    “大帅，兄弟们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可是咱们要当鞑子早就当了，又岂会等到现在？”亲信们纷纷开口道。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看住手底下的兄弟们！”
    “我老方是四川人，可带的却是浙兵，带的是你们这群浙江兄弟！”
    “现在我有一计，可使社稷转危为安，可让日月幽而复明！”
    “不知道你们可愿意配合啊！”
    方国安一副浙东姜维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一众亲信们闻言立马俯起了身子，洗耳恭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