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决战凤凰山
除了孙可望，其余西营大将皆是惶恐不已。
唯恐张献忠又要精神错乱，动辄杀伐了。
但是此时此刻，这位杀人无数的八大王却一反常态。
他对孙可望开口道：“可旺啊，咱老子乃是大大的英雄。”
“我军即将拔营北上，和鞑子决一死战。”
“只是咱老子纵横天下十几年，只怕是活不成了。”
在和清军决战的前夕，这位精神错乱，滥杀无数的八大王。
似乎是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用温和的语气开口，言语间皆是感慨和担忧。
再也没有往日的暴躁。
孙可望闻言大惊失色。
连忙道：“父皇正值春秋鼎盛，又如何能轻言生死呢？”
李定国等人看着此番情景，也是急忙开口。
“父皇勿忧，不过是区区鞑子而已，待儿臣带兵相战，定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一时间，众人纷纷劝慰起来张献忠。
但是八大王却挥了挥手。
“孩儿们，咱老子的命数，咱老子心里有数。”
“或许为父对你们太严苛了，不该动不动就打你们。”
“对四川的老百姓也杀伐太甚，这才导致有那么多川人造咱老子的反。”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咱老子错了。”
“现在也已经没办法了。”
“只有和鞑子决一死战，让那帮鞑子看看我大西儿郎们的威风。”
“才不枉我张献忠纵横天下十几年的八大王威名啊！”
张献忠缓缓开口，言语间皆是决然之意。
或许是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在临死之际，张献忠反而对很多事情看透了。
现在大西在四川已经是这个样子。
再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可是张献忠亦是一个枭雄，哪怕是死。
也当轰轰烈烈。
所以原本就打算带着大西军北上抗清的张献忠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而在他的言语刺激下。
一众大西将领也是纷纷拍着胸口，表示要誓死抗清了。
“请父皇放心，此战儿臣们必将誓死奋战，不负父皇所托，不负咱大西的威名！”
孙可望等义子闻言，纷纷跪在地上，向张献忠拍板道。
八大王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好好好！可旺、定国、文秀、能奇，你们都是咱老子的好儿子。”
他看着自己的四个义子欣慰无比。
现在孙可望四人皆是张姓，而大哥孙可望此时除了姓外。
他的名也不叫可望，而叫可旺。
孙可望这個名字，是在西军进入云南，四将军恢复本姓。
而孙国主为了吉利，才取天下可望之意改名诞生的。
所以张献忠现在才以可旺称呼他。
在好言宽慰了四个义子后，张献忠的脸上却突然一变。
“孩儿们，为父有你们在，乃是一大幸事。”
“只是满洲鞑子凶悍，此战为父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咱老子虽死，但你们却命不该绝！”
张献忠盯着四个义子道：“你们四个中当属可旺最有本事。”
“可旺啊，我亦为一英雄，不可留幼子为人所擒。”
“汝终为世子，我死之后，尔等或南下归明，或东走归顺。”
“毋为不义！”
此言一出，一众大西将领直接目瞪口呆。
孙可望四人更是震撼无比。
自己的父皇这是打算干什么？
这是打算托孤了吗？
可就算要托孤，又怎么能说出‘不可留幼子为人所擒’的话呢？
然而还没等他们继续思索。
张献忠却喝道：“来人啊，把咱老子的亲儿子给杀了！”
“免得到时候，我死之后，他被鞑子所擒，给可旺他们增添烦恼！”
“父皇，万万不可了！”
“我大西还没到这一步啊！”
孙可望等人惶恐不已，连忙劝说道。
自己的父皇杀子明志，这是打算不留软肋和牵挂，准备给清军死战了。
可是大西如今还有数万兵马，就算兵败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啊！
张献忠闻言却不为所动道：“可旺啊，昔日刘宗敏杀了妻子，鼓舞李自成进山打游击，最终大顺成功再起，进了北京城。”
“如今为父将死，留下这个幼子要么会被鞑子俘获残杀。”
“要么会成为你们兄弟四人的累赘。”
“汝为世子，咱老子死后，大西就交给你们四兄弟了。”
“一旦咱老子的亲子留下，只怕会被人用来扰乱伱们四兄弟。”
“既然如此，索性咱老子就自己动手，给你们四兄弟解除了这个后患吧。”
张献忠此时已经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而在自己死后，若是幼子还活在世上。
那么其下场不过是两个，一是被鞑子俘获进行残杀。
要么仍旧被西军保护。
但是自己死了，亲子却活着，却会造成西军内部的不稳。
沦为西营内斗的隐患。
总之出于种种原因，张献忠决定杀死自己的幼子和清军展开最后的决战了。
而又因为历史上的这个时候大顺已经没了。
所以张献忠便只要求孙可望四人归明，毋为不义。
这句话的核心意思并不是复明，而是要抗清！
对于张献忠这种造了大明朝十几年反的人来说，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忠心于大明呢？
只是他不想复明，却坚决要抗清。
所以预感自己要死亡的八大王，便再三要求自己的义子们。
在自己死后要归于大明的旗帜下，坚持抗清。
而今李自成未死，大顺未灭。
所以八大王的遗言中又多出了一个归顺。
总而言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杀人无数的张献忠在自己临死前，采取了最为刚烈的方式。
坚决要求西军抗清。
无论是在大明的旗帜下，还是在大顺的旗帜下。
他都要求孙可望四人坚持自己的遗愿，抗清到底，毋为不义！
最终也不知道张献忠怀着怎样的心情。
他杀死了自己的亲子，又嘱咐孙可望这个世子要团结兄弟，领导西营在自己死后继续和清军战斗。
随着一晚上的风波。
整个西营都怀着沉重地心情静静地等待着决战的到来。
第二日凌晨，还没等处死自己亲子的张献忠带着西营北上和清军决战。
格布库便带着五千铁骑直奔凤凰山而来。
发起了对西军的袭击。
咚咚咚——
铛铛铛——
鼓声和铃铛声响起。
“敌袭，鞑子来了！”
一声声惊呼声响起。
位于西军最前列的白文选大营中，一名名守营哨兵连忙发出信号向大军预警。
大西前军都督白文选见状，连忙披甲出营。
带着自己的亲兵们前来查看情况。
“大帅！鞑子已经进营了！”
就在此时，部下赵得胜慌乱前来禀告。
此时此刻，在突袭之下。
格布库已经带着满蒙铁骑杀进了白文选的营地中。
“他奶奶的，咱们还没跟着万岁去保宁打鞑子，鞑子就自己打过来了！”
“西营的弟兄们，有卵蛋的跟我上！”
白文选闻言勃然大怒，连忙跨上自己的战马。
带着亲兵向前去封堵清军。
西营将士虽然在进入四川后屡战屡败。
可是现在到了抗清的时候，白文选等人却一点都不含糊。
哪怕八旗兵被吹得宛如妖魔一般。
这些老西贼都毫不畏惧，反而选择和八旗兵先打一场再说！
格布库带着五千骑兵迅速杀入白文选的营中。
而白文选亦带着自己的兵马奋战。
两支部队在营地中短兵相加，生死相搏。
然而当接触了八旗兵后，白文选的部队却迅速败退了下来。
满蒙兵的战斗力本来就在此时的西军之上。
格布库又是突袭。
所以仅仅只是一个回合。
白文选的部队就开始溃败。
他本人带着亲兵搏杀了一些八旗兵后。
亦是抵挡不住大股满蒙兵的冲击。
只得在亲兵们的掩护下狼狈而退。
格布库的骑兵遂击破了白文选的大营，击溃了第一支西营部队。
“西贼，果然不堪一击啊！”
格布库眼见首战得利，于是便哈哈大笑。
而后带着兵马直奔张献忠的御营而来。
想要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带着满蒙铁骑冲破张献忠的大营，进而引发西军的全面溃败。
然而面对清军的突击。
在大营中坐镇的张献忠见了却不惧反喜。
“哈哈哈！鞑子竟然送上门来了！”
“王尚礼何在！”他大笑道。
“万岁，末将在！”御营提督，执掌张献忠亲军的王尚礼连忙拱手。
“你整顿御营步卒，全力出击!”
“咱老子要带着御营骑兵，先冲上去和鞑子交交手，看看这些击败了李自成的满洲鞑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来人啊！给可旺他们下令。”
“我大西的所有兵马出击，定要杀鞑子一个片甲不留！”
话音未落，张献忠跨上了自己的战马，不退反进。
迅速带着自己的数千亲卫骑兵从大营之中冲出和格布库接战。
与此同时，列营于各处的孙可望四人。
眼见清军突袭，已经击破了白文选的第一营兵马。
也是纷纷引兵出战。
一时间，五万西军从不同方向，都向着格布库而来。
对这支只有五千人的八旗兵呈现了合围之势。
咚咚咚——
战场上，格布库带着满蒙骑兵驰骋。
当他看到张献忠的亲军竟然没有据守营寨，反而主动出击后。
顿时大喜过望。
“献贼其蠢如猪，面对我八旗天兵时竟然还敢主动出击。”
“张献忠这是主动找死啊！”
话音刚落，他催动着自己的战马，带头冲向的西军。
然而此时此刻，张献忠亦是身披重甲，带头冲锋。
数千西军骑兵和满蒙骑兵全面交手。
一时间，箭矢不断，兵器互加。
格布库在西军骑兵中猛冲猛打，大开大合。
而张献忠亦冲入清军之中，手刃了数名满蒙骑兵。
在双方主帅的鼓舞下。
两军将士都士气高昂，拼死搏杀。
但是此时此刻，西军将士粮饷不济已久。
这些悍勇的西营老本兵虽然抗清意志强烈。
可是本就战力不如八旗兵的他们，又在饿一顿饱一顿的情况下，极大地削弱了身体素质。
所以张献忠的御营骑兵虽然卖力冲杀。
但是隐隐约约还是有不敌八旗兵之势。
好在西军人多，孙可望和王尚礼又是久经战阵之人。
就在西军骑兵露出疲态之时。
王尚礼指挥大批御营步卒前来。
西军将士纷纷列阵向前，鸟枪和弓箭齐发。
射杀了一批满蒙骑兵。
而后和自己的骑兵靠拢，形成了掎角之势。
面对这种情况，格布库虽然多次冲阵。
但是他这一支孤军，已经冲不开张献忠步骑混合的御营大阵后。
与此同时，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王复臣、冯双礼、卢明臣带着各自的部队，纷纷加入战场。
周围的西军集结在孙可望和李定国二人的麾下。
从左右两侧，展开了对格布库的包围。
无数西军骑兵催动着战马，卷起了无尽的烟尘。
居高临下，从凤凰山各处，咆哮着杀向清军。
刹那间，战局急转直下。
面对数万西军的合围，格布库的部队几有全军覆灭的威胁。
孙可望和李定国各自坐镇指挥。
艾能奇等猛击则是直接冲阵。
在西军的上万骑兵已经数万步卒和合攻下。
大批满蒙兵阵亡。
引得格布库等人惊恐万分。
“撤！快撤！”
格不库大吼一声，连忙下令撤退。
清军的战旗挥舞。
大批八旗兵调转马头，想要突围而出。
但是白文选收拾了残兵，列阵以待。
孙可望和李定国也调集了部队封堵清军的后路。
更有上万名西军骑兵环攻清军。
由于西军此时尚有马骡数万，骑兵上万。
所以格布库的部队直接被西军给缠住了，根本脱不开身。
一时间，西军骑兵纵横，西军步卒合围。
格布库的五千前锋骑兵被打得头破血流，已经快全军覆灭了。
然而就在此时，多铎指挥的清军主力却及时地抵达了战场。
当多铎拿着望远镜看见格布库正在被西军围殴后。
他大惊失色，连忙开口道：“苏拜！准塔！汝二人快去救援！”
“遵命！”护军统领苏拜，固山额真准塔不敢怠慢，连忙应命道。
大批满蒙骑兵先行，由苏拜和准塔二人率领前往解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