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蓝色工人制服，中等个的青年，颇有点不安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周总您说点事情的，和您在新华书店前面搞的活动有关。”
    周天凌瞳孔一缩，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了一个光头佬的形象：
    “你是那个卖羊肉串的同伙？”
    中等个马上快速摇头：
    “不不不，我和他就是邻居而已。
    我刚退伍回来半年，之前和他其实也好几年没见过了。
    今天来，是想告诉您，三哥，喔，就是您说的卖羊肉串的，他可能还会找人来对付你。
    其实今天，就是他让我来踩点的，就是他告诉我您姓周。
    我听部队首长都是叫那些大老板什么什么总的，所以我就称呼您周总，希望您不要介意。”
    周天凌正想说我可不是什么大老板，就听齐大妈抢先质问道：
    “别说嘴，想骗我们？告诉你，没门。
    呵呵，退伍半年了，还用的着卖羊肉串？人武部不给你安排个工作？骗鬼呢？”
    “我没有骗你们。”
    中等个从兜里掏出一个证件：
    “这是我的退伍证。人武部给安排的工作在房山那边，离家太远了。
    我妈妈重病卧床，我回来的时候，我爸又突然摔伤了，需要我照顾，我让他们给我换个市区的单位，但是一直没办法换。”
    齐大妈接过证件看了眼，又让自己老伴看了下，见王大爷点头，这才把证件递回去，口气也变软了：
    “你这孩子，你爸妈给你取的这名字挺好，陶振华，怎么却是个苦命的。要我说，你这换工作希望不大。
    一个萝卜一个坑，好多退伍的都没单位接收呢，你这要从市区往外换，那还有点戏，这往里换，难喽！”
    “所以，我想请周总收留我。给我一口饭吃。”
    陶振华转向周天凌，啪地一个立正：
    “周总，首先我要向您道歉，我之前跟踪了您，所以听到了您和那两个人分别时的谈话。
    所以我知道您马上要在王府井开一家公司了，我想，您这时候一定需要一些保安人员，我…”
    “等一下！”
    周天凌举起手让对方暂停，同时暗暗心惊：
    好家伙，这也太没警惕心了，被人跟踪了一路，居然一点没察觉。
    他又上下打量了下对方：
    “你原来在哪一支部队，什么职务？”
    “报告，我原来是某某集团军某某团第七装甲侦察连的班长！”
    特喵的，这不就是“史今”吗？
    周天凌顿时肃然起敬。
    地球上的时候，周天凌是很少看电视剧的。
    但是《亮剑》和《士兵突击》他都是看过的。
    《亮剑》为了写同人文，他不仅从头到尾看过，还看了不止一遍。
    《士兵突击》因为王宝宝演的男主这个角色实在比较难代入，所以比较少人写。
    周天凌尝试开了个头，也放弃了。
    所以这部剧他没有看完，只看了大概三分之一。
    但是，史今这个班长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可是记得，史今，就是陶振华说的这个团七连的班长。
    他想了想再次确认了下：
    “你们连是不是被称为“钢七连”？”
    陶振华先是一惊，接着露出自豪的笑容：
    “原来周总您也知道我们“钢七连”？”
    我不仅知道，我还会唱两句你们的连歌。
    周天凌心里嘀咕一句，却又觉得黯然：
    这个英雄连队出来的班长，现在却要向他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求一口饭吃。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一心想要躺平的想法，很有点糟心：
    古代文人都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理想，自己自诩一个文化人，连古人也不如吗？
    接着马上又给自己安慰：
    自己不过就是个扑街写手，又不是什么圣人，最多，顺手帮帮有缘人吧。
    想到这，他心里马上又变得通达了，笑着回答道：
    “我对你们这支部队的历史很感兴趣，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把它搬上屏幕。”
    “那可不好拍。”
    王大爷这次抢在了大妈的前头：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就是假的，那也不得了。
    齐大妈则马上问到了关键问题：
    “小周，你舅舅要开电影公司吗？”
    周天凌没有继续瞒着他们的意思：
    “大妈，是一家传媒公司，就是包括了电影电视，音像制品，书籍出版等所有和文化娱乐相关的东西，我们都能做。”
    “哎哟喂”
    齐大妈重重拍了下大腿：
    “你舅舅这关系，可了不得了。这么大一家公司，他就放心交给你一个人？”
    “那是，大妈，您刚才不还说我是文曲星吗？怎么，对我没信心？”
    “嘿嘿，那是大大的有信心！哎，小周啊，我和你说，我们家老二的孩子，今年刚高考，考上了师范大学呢，会画画，你到时候给看看…”
    “拉倒吧！你也不嫌丢人现眼。”
    王大爷就差去捂住大妈的嘴了：
    “他那画的什么玩意，丑不拉几的，没眼看啊！”
    “你个老头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那叫漫画，是艺术，你懂个p！”
    “大妈，大爷，别激动，别激动。我对画画这事儿也不大懂。
    不过呢，等会要来的电视台里的人里面，有个人就是搞这个的。
    家里有没有您孙子的手稿，也就是画作，要不拿过来，我让他看看？”
    “我马上去拿。”
    齐大妈以和她年龄很不相称的速度，一溜风跑了出去。
    周天凌这才转向还笔直站着的陶振华。
    他刚才也是故意没有马上答应对方，晾着对方一会儿，就是想看看，半年下来，对方还剩下多少的军人气质。
    结果让他很满意。
    所谓站如松，说的就是现在的陶振华。
    “陶大哥，我的公司确实需要安保人员，而且不止一个，如果你还有没有找到工作的战友，可以去信，让他们过来，加入我的公司。
    不敢说让你们大富大贵，但是让大家从此衣食无忧，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一点！”
    “啪”
    陶振华又是一个立正，然后向周天凌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周总，太感谢了，我马上给我的战友写信，我…我不会说话，请您以后看我的表现！”
    周天凌点点头，进屋去从背包里拿了两件t恤衫，两支笔和两个打火机，装进塑料袋，硬塞到对方手里：
    “你是我公司的第一个员工，这点东西，算是我的见面礼。
    还有，这是我学校宿舍楼的电话号码，有急事打这个电话找我。”
    “谢谢周总，那我先走了，等我的战友有了消息，我马上过来找您。还有，三哥那边…”
    “你告诉他，我自己的公司马上开张了，最多再在书店门前搞一两次活动，以后就都移到咱们自己公司门口去了。”
    “是，周总，我先走了。谢谢您！”
    “去吧！”
    陶振华刚走，齐大妈就捧着一堆纸回来了：
    “小周，小周，你快看看，我孙子画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