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昭惦记着的,挂着有趣名头的兰庆州,与此同时,的确很热闹。
“姜家也是倒霉,这眼看好日子到了,姜家即将恢复昔日的辉煌,竟然就这么被一把火给烧没了,唉!”
沈鸿在得到姜家出事后,几乎不用谢昭的命令,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其中暗藏的秘密,他将留下了一部分人在华庭县,让他们协助新任的华庭县县令处理公务,自己带上十二个人装扮成普通的游者进入了兰庆州。
沈鸿与两位属下坐在酒楼的大堂中,神色如常的吃着东西,耳朵却无声无息的将周围人的谈论收进了耳朵里。
“要我说啊,还是这姜家小姐做事太绝了些,把其他富商的路都堵死了,压在所有富商的头顶,这怎么会不出事。到底是女儿家,行事不如男子一般开阔,小肚鸡肠了些。”
说话的中年男人提及姜婉,有些鄙夷不屑。
与他同桌的人点头附和,也并未在姜家的事上一直多话,他陡然调转了话题。
“不说这些,我等会儿要去兰云寺进香,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
方才一脸鄙夷不屑的中年蓝衣男人,声音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沈鸿听了,饮酒的动作慢了些。
中年男人语气难掩激动,“兰云寺灵验,姜家能那么快起复,姜小姐能那么快活过来,甚至还开了窍,这可都是兰云寺的佛祖显灵啊!”
“我最近生意不大顺畅,可不得好好去兰云寺拜拜。”
他同行的人也跟着颔首点头,对他的话极为赞同:“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出了姜家小姐这么一个奇异的事,兰云寺哪里有如今这般鼎盛的香火,到底还是咱们知府大人有先见之名,早早的跟兰云寺主持打好了关系。”
他们心中急切,说完立即结账,二人大步的离去。
沈鸿默默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吧,这兰云寺如此灵验,我们也去瞧瞧。”
兰云寺就在东郊,走过去也不过半个时辰。
沈鸿与属下一行人到了地方,望着人山人海,高耸立在长阶上的寺门,忍不住发出一声整齐的感叹:“好多人啊!”
密密麻麻,拜佛的檀香几乎成了雾罩,将兰云寺笼罩成了什么仙境秘地,震撼人心。
沈鸿没想到那人口中的香火鼎盛,竟然如此火热。
简直比京城的灵神人还要人挤人。
沈鸿与属下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勉强地挤进了神殿中。
这里稍微空旷了一点,寺庙的和尚在殿门挡着,隔开了一点空隙,来者都对兰云寺十分敬畏,不敢多加造次,乖乖地站好。
沈鸿也拿上了香,来都来了,拜一拜也不算坏事。
他跪下很认真的行礼,一双锐利的眼睛望着高耸镀金的佛身,没有人能猜到他心底此刻许下了什么心愿。
“我都说了不过来,你看看,人这么多。”
娇俏的抱怨声没有丝毫遮掩,在一片虔诚安静的神殿中分外清楚。
沈鸿没在意,他起身请一旁的和尚将香插进香炉中,转身打算离开这人多的正殿,去找住持聊聊天。
“你肚子里的孩子快生了,我这不是担心,想拜拜菩萨,保佑菱儿你平安嘛。”
气质开朗的青年扶着腹部隆起的女子,一脸的紧张之色。
跟在沈鸿身边的一个属下看到那女子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诧异,立即与沈鸿附耳道:“沈将军,那女子就是废太子的外室。”
沈鸿眸色微凝,状似不经意的看过去。
黛菱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锦衣霓裳,一点也没有吃苦的模样,她抓着身边青年的手,举止亲密。
她身边的青年继续絮叨:“兰云寺几年前与我父亲有恩,那位大师不仅佛法精妙,奇术异能也确实胜过那些装模作样的道士,如今大师云游天下去了,就只有住持还在。主持怎么说也是大师的弟子,让他做法保佑菱儿你平安生产,是轻而易举的事,待会儿,菱儿你不用怕的。”
他絮叨的说了许多,黛菱自然知道那位大师的能力,正因如此,她才如此烦躁。
姜婉穿越附身的事,那位主持都能提前算出来,与人合作布局,她一直避着兰云寺,就是怕被人看出来她是假的。
她已经被人看穿过一次,被逼着改了名,如今她可不愿意再受一次威胁。
“我就是不信这些鬼东西,你要再逼我,我马上离开你,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她不愿意,身边的男人又真心在乎她,见她生气了,也只好作罢。
沈鸿看了他们片刻,转身出殿。
对于黛菱如今的身份,他都不用多费心打听,随便找了个人,问了几句,就差不多明白了。
原来那黛菱从废太子身边逃离后,来到兰庆州,一次英雄救美,她如今的丈夫,也就是兰庆州知府的长子韦应恒,对她一见钟情,执意要娶人家为妻。
那时,黛菱已经显怀,知府自然不愿意,他的长媳都定好了,是兰庆州一位同僚的嫡女,品性长相家世都与他们知府韦家相配。
一个身份不明,且怀有身孕的女子,要是成了知府的儿媳妇,这不是让整个兰庆州看他们韦家笑话嘛!
知府再三拒绝,韦长公子退而求次,改为纳妾,知府还是不愿意。
知府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女人哄得不知东南西北,亲自去见了黛菱。
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知府松了口,答应让他儿子纳了黛菱做贵妾。
黛菱虽怀着别人的孩子,可韦长公子依旧对她宠到了骨子里,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十分重视。
至于兰云寺与知府有恩的事,这就没多少人知道其中的深情了,反正他们这位知府任职的第一年开始,就常常会去兰云寺礼佛,那时候,兰云寺冷清的没有一点人气,几乎就是个半荒废的破垃寺庙。
也就是姜家小姐起死回生的事出来了,兰云寺才热闹起来。
沈鸿一连几日,带着人在府城中随意游玩,哪里热闹,往哪里凑,不动声色间将兰庆州知府的底子摸了个七七八八。
一封封密信悄无声息地加急送往京城,谢昭看完那些密信后,摩挲着仍旧毫无动静的血檀。
“太皇太后在白云寺静修礼佛多年,朕身为她的皇孙,也该好好尽尽孝道。”
他话虽如此,眼神却冷淡的漠然。
“让礼部准备一番,三日后朕去给太皇太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