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孩子,我还不能告诉你。”希尔德神情愧疚。
吴语杉想,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有勇气询问了。
她低下头,搓磨着手上的老茧。
希尔德再次开口:“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女孩。”
吴语杉猛然抬头,充满惊讶,正欲继续问下去,希尔德却匆匆消失了。
之所以是“匆匆”,只因她看到希尔德肩上出现了一双苍老的手。
她的心止不住地跳动,按照过去的经验,心率大概达到了120以上。
扑朔迷离的童话世界并不像故事书中那样美好,红彤彤的太阳悬挂在西边的天空,像是一个紧紧盯着她的瞳仁。
嗙嗙嗙——
木镐敲击铁桶的声音响起,吴语杉匆匆走向河边。
白雪穿上了安德鲁的睡衣,除了裤脚有些短,其他地方都很合适。
“先生,谢谢您。”白雪真诚的说。
吴语杉连连摆手:“这不算什么,女孩子间——我是说你是女孩子,我照顾你是应当的。”
“没有什么是应当的,先生。女士也不是天生就需要被照顾。”
不知是不是天色将暗的缘故,吴语杉总感觉白雪的表情很怪异。
像是低落,又像生气,但依旧不变的是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八颗牙,标准又矜持的微笑。
“白雪,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白雪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的话希望你能记住。第一,不要跟小木屋的人透露的你身份。
第二,不要与他们太过亲近,当然,也包括我。
第三,不管遇到谁找到这里,你都不要听他们的话做事。记住了吗?”
白雪茫然看向面前的矮个子男人:“先生,为什么?”
吴语杉挠了挠额头说:“因为你是女孩子,又是公主,身边还没有人保护你,三重buff叠加,不要犯蠢。”
白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请问阁下的名字?”
“吴语——安德鲁,我叫安德鲁。”
两人回到小木屋时,其他六人已经回来了——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白烟正昭示着这一点。
吴语杉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兄弟们,我捡到了一个女孩儿。”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壁炉上煮的牛奶在咕咚咕咚作响。
“我说是谁吃了我的小面包呢。”
“也吃了我的蔬菜。”
“我的床也有人躺过的痕迹。”
“还有桌椅都被移动过,我还以为是小偷。”
当他们看清安德鲁身后的白雪时,便产生了上述对话,就像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约翰等其他人说完才开口:“天呐,简直是天使一样的女孩儿,你是在森林中迷路了吗?”
白雪说:“是的先生,我和家人走散了,你们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等家人找到我,会给你们报酬的。”
吴语杉暗暗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担心白雪会说出她的来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
“队长,可以吗?”吴语杉走到里奥身边,语气恳切,“她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如果我们不管她,她会被野兽叼走的。”
里奥原本簇起的眉头渐渐放下,他说:“可以,但你需要每天帮我们打扫卫生和做饭。”
他是对白雪说的,嘴巴在大胡子的掩盖下就像发出了腹语。
白雪感激地合上双手:“谢谢你们,你们一定会得到庇佑的!”
吴语杉在心中咀嚼她的话,希尔德说过一样的。
看来这个女孩儿也没有对她说实话。
此情此景她竟然开始感激抑郁症,让她拥有超乎常人的敏感。
虽然痛苦也是成倍的。
相对应的好处自然有,比如她敏锐发现橙裤子安迪、绿裤子盖文和青裤子基斯正在密谋什么。
眼睛止不住往白雪这边瞟。
白雪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心帮他们缝补衣服。
吴语杉“不经意”走到白雪身前,挡住几道令人恶心的目光。
“白雪,以后你就睡我的床吧。”
身后的目光陡然变得森寒,她忙补充:“我睡地上,或者......”
她望向那几人:“你们谁愿意与我挤一晚?明天我会去打一张新的木床。”
绿裤子盖文眼睛转了转说道:“安德鲁,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睡。”
吴语杉想起他们不爱洗澡,还有严重的狐臭,赶忙说:“谢谢,我只是表明我不会伤害白雪,晚上我会在她床边打地铺的。”
绿裤子盖文和橙裤子安迪推开桌子立刻站起身,就像两头斗兽。
青裤子基斯拉住了他们,两人才偃旗息鼓。
刚刚吴语杉就发现青裤子基斯在她讲话时,一直用审慎的目光观察自己,看来他是这三人中的核心。
白雪对吴语杉粲然一笑,一室生辉,像一尊圣母像。
女主光环能让任何人为之倾倒,包括吴语杉。
这一晚她没有睡觉,没有安眠药加上心里有事儿,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的。
月光透过圆圆的玻璃窗洒在木质地板上,将地板夹缝中长出的小草身上的露珠照地微微发亮。
吴语杉盯着那棵小草在心里感叹,自己还不如一棵草有生命力。
床上传来白雪平稳的呼吸声,吴语杉掀开被子轻轻走出木屋。
在城市待久了,眼前的乡村景色让她心驰神往。
微风带来一股花香,她迎着风的方向走去,那是他们每天都要经过的树林。
奇形怪状的古树在深夜更显恐怖,深绿的叶子在夜晚是纯黑色的。
她突然后悔来到这里,想要回头,却只看到郁郁葱葱的叶子。
迷路了。
月光透不进密林深处,她沮丧坐到地上,心想自己可能要交待在这儿了。
这时,一阵幽美的旋律唤醒了她的神智。
有人在唱歌。
“我不是上帝的使者,不是耶稣的附庸,我要变得比撒旦还要强壮,我要成为主宰一切的神。”
声音由远及近,吴语杉小心翼翼喊了一声:“白雪?”
“安德鲁先生,是我。”
风吹开几片叶子,月光洒到黑暗的林中,迎着月光走来的是白雪。
她将长长的秀发挽到头上用一根树枝固定,脸色苍白,双眼却炯炯有神。
吴语杉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有人欺负你?”
“谁敢欺负我呢安德鲁先生?”白雪背着手,歪头望着吴语杉,随后低低笑了起来。
她的表情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像一个看到猎物的......狼。
吴语杉背后的寒毛顿时竖起,她本能觉得面前的人很危险。
“我不来,您会死在这里的。”白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