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李四紧张地搓了搓手,“我说话不大中听,师父嘱咐我……君子寡言。”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太太可去问问太老爷,我话很多的……”
贾敬和李四的确聊得来,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天王老子都敢蛐蛐。
昨儿还批判了吕洞宾和铁拐李两位神仙,说他们老不正经,还不要脸,不是什么正经神仙。
尤清之见他手足无措,忙安抚他坐下,又不免替儿子找补两句。
“蓉儿说你品行端正,博闻强记,我正说要他向你好好学学。”
李四感激地看向贾蓉,贾蓉则心安理得收下他的感激。
尤清之又问他们近来写了什么文章, 众人有了话说,便讨论起来。
李四这回不做那“寡言的君子”了,积极发表自个儿的意见,不时往尤清之处瞟一眼。
尤清之注意到了,却没有再打趣他。
李四的确是个实诚之人,读书也好。
官做不做得好暂放在一边,做她妹夫的事儿倒是可以再想想。
过了两日,尤清之又给尤家下帖,请两个妹妹来府里玩。
扬之和尤清之说了几句,便和黛玉和惜春玩儿去了。
尤清之把李四的事儿略和婉之说了一下。
婉之不如上次那般羞怯,听姐姐把李家和李四种种都说了一回,便道:“他可知我家的事?”
尤清之这时又恨不得把毕应辰抓来再打一顿板子了。
两个妹妹见了他都落下了心事。
“唐夫人是他师娘,定是都说了的。”
婉之便笑道:“既如此,姐姐觉得好,我便嫁。”
尤清之拉着婉之的手道:“傻姑娘,尤家和你何曾有什么可让人指摘的?你还把毕家的事儿放在心上?”
婉之笑道:“姐姐多虑了。吃一堑,长一智,前头事事说清楚了,再提后话,免得咱们白费心思。”
“这还罢了。”尤清之道:“你可想见见他?”
婉之笑问道:“长相可还俊美?”
“比姓毕俊远了。”
有些人活着,但他是用来拉踩的。
婉之笑道:“那就不必见了,我自诩长得不算丑,也不怕成亲后他嫌弃我。”
婉之不愿意,尤清之也未强求,只是又与她说了些李四的事。
婉之都记在了心里。
“你先回去和母亲说一声,等过些日子,我和唐夫人通个气,让官媒去尤家提亲。”
婉之浅笑应下。
只尤太太听说后不大高兴,嫌弃李家是乡下人,不够体面富贵。
婉之柔声劝道:“大姐姐说李公子学识渊博,又有唐大人教导,将来中举不是难事。”
尤太太是个实际的人,“那你姐姐可说了没有,等那李四中举之后,她要替他打点,寻得官职?”
婉之抿着嘴不说话了。
“我的儿,他还未中举,就算不得数,你姐姐这是哄你呢。若不然,怎么不往进士举人处给你找人家?”
扬之快人快语,“娘,你也不瞧瞧,外头的进士举人有几个不是老头子,怎么配得上我二姐姐!”
尤太太喏喏:“那还有勋贵家的公子呢……”
婉之蹙眉,“娘,我觉得李公子极好。”
尤太太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死丫头,若那小子不能中不了举,白费我养你这么大。”
扬之又在一旁悠悠出声,“娘,连您也是大姐姐养着的呢。”
尤太太真想给她来一下,扬之却也不怕,死死盯着尤太太。
尤太太有些怵这丫头,也不敢骂她。
“我记得你大姐姐公爹不是也收了两个徒弟,怎么你大姐姐不想想那两个?”
扬之斜着眼说:“林公子没爹,娘在大姐姐庄里管事,家里什么都没有,娘你看得上?”
“不是还有一个,好像是唐大人的儿子?”
扬之起身含笑围着尤太太转了两圈,“娘,你摸牌摸糊涂了。不说唐公子比二姐姐小几岁,李公子可是唐大人的徒弟,你拒了人家徒弟的亲事,再想嫁给人家的儿子?”
尤太太撇嘴,忽又想起了什么。
“你二姐姐就算了,你这儿不是正好?女方大两岁的也不要紧。”
“我是看得上,不过我得招赘啊,娘你替我去唐家提亲吧。”
尤太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婉之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点紧张不安,也被眼前的母亲和妹妹给吵没了,两头相劝才平息了“战火”。
“娘,大姐姐说,李家会挑个好日子上门提亲。”
尤太太碎碎念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全没把我这当娘的放在眼里。”
扬之过来搂住尤太太,“娘,你还有我呢,将来我招赘,一定得你也看上了才作数。”
尤太太睨她一眼,禁不住也笑了。
果然没过多久,李家请了官媒来提亲,唐夫人也一道儿过来。
尤太太见唐夫人也到了,方觉得脸上有光,矜持了几句,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定了亲之后,尤家和李家走动也多了些。
李家太太常让人送些山货过来,尤太太虽嫌弃了几句不值钱,但心里也觉得李家有心。
比起贾珍这样的女婿,尤太太起码能在李太太面前摆摆架子,李四也不敢当面撅她,给她没脸。
渐渐地,尤太太也说这门亲事不坏了。
李太太头回见婉之和扬之,惊为天人。
直拉着两个姑娘不放手,把她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尤太太假意谦虚了几句,心里却十分自得,觉得便宜了李家。
倒是扬之,今日行事十分规矩,不敢多说多动一下。
不料李太太看着她脱口说道:”我听说三姑娘是要招赘?”
扬之心一紧,不知该如何回话。
尤太太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了。
婉之拉住妹妹的手:“伯母,我三妹妹早已立志招赘的。”
李太太叹道:“三姑娘,我知道你是官家小姐,一言一行都要按规矩来。可招赘不是易事,太规矩了可不成,早晚被人欺在头上。”
扬之试探道:“伯母这话我不明白。”
李太太不大好意思地看向婉之,没有意识到在给自家儿子挖坑,“我也不懂什么,就是一些粗话。这男女亲事,到底女子吃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