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娘,娘娘的意思是,不回府奔丧了?
可那是您的生父啊,您理应和冯昭仪一道回府送丞相最后一程
可皇后却没有理她,便径直起身道:“本宫乏了,去睡了
你们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本宫。今日一律不见客
说罢自顾自的朝着寝殿而去
“娘娘?”
微澜还想说什么,可皇后却没有再理会她
留下还跪着的众宫人,也都不解皇后此举是什么意思。”
胥阳宫里,冯昭仪听到冯熙死后的消息只是苦笑一声道:“母亲,您看到了吗
当初害你之人,如今统统得到报应了,女儿给您报仇了
哈,哈,哈,哈,哈。”
而这一幕恰巧被前来的郑才人看了个正着
青儿看到郑才人进来,忙提醒冯昭仪注意一些。”
冯昭仪这才停止了笑声。
郑才人扶着已经隆起的腹部道:“给昭仪娘娘请安。”
冯昭仪忙让青儿搀扶郑才人道:“本宫不是说过了吗
日后叫妹妹多免礼,皇嗣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本宫可是难逃其咎的
郑才人缓缓起身坐下后道:“妹妹倒是无妨,如今胎像也是稳了
只是这几日冯府接连出事,妾身关心您,您,没事吧?”
见郑才人这么问,冯昭仪故作难过道
“父亲母亲相继离世,这么大的变故,着实叫本宫心生难过,这可怎么是好?”
冯昭仪轻声低泣
青儿会意忙安慰道:娘娘,可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的啊。”
郑才人眸光一闪后道:”是啊,娘娘。
如今处理好冯大人的后事,让他能早日安息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
郑才人话锋一转,冯昭仪好奇道:妹妹有话便是就是了。”
郑才人道:“听闻上阳宫传出消息说,说皇后娘娘抱病,不肯出宫
冯大人的丧礼,怕是不能参加了。”
什么?”
冯昭仪也的确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有些吃惊道:“有这样的事?”
郑才人点头道:是啊,这皇后娘娘
自从被解了禁足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情大变
如今居然连生父的丧礼都不参加了,这若传出去可是大不孝啊
况且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此表率,令人瞠目结舌
听闻皇上还派了李公公去劝谏皇后,可,可不曾想
居然被散了回来,连上阳宫的门都未进入
李公公那可是伺候皇上多年的御前红人,咱们见到李公公尚且都要礼敬三分
可皇后娘娘此举,实在让皇上下不来台面
冯昭仪听后仔细思考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皇后此番的原因了
她是为博凌长公主的死心有不甘,对冯熙怕更多的是怨恨
不肯轻易原谅。
冯昭仪想罢心中却是一喜
皇后越是这样,便越是对自己有利可以针对她
郑才人仔细的观察着冯昭仪的表情变化道:怎么娘娘
可是知道了皇后娘娘此举的原因了?
冯昭仪唯恐被看出,忙收敛起情绪道:本宫怎么会知道,本宫与妹妹一样心中疑惑
许是?许是皇后姐姐被禁足这段时间心中烦闷
一时还未恢复心智罢了,等晚些时候本宫去看看姐姐。
郑才人对冯昭仪这样敷衍的回答似乎很不满意,面上一僵。
冯昭仪知道郑才人是极心细之人,也是怕她套出什么
忙转移话题道:“妹妹这胎已经快五月了吧,近来可还好?
郑才人见冯昭仪不愿多说,便也抚摸着隆起的腹部道
前两月倒是害喜比较严重,如今已然好多了,只要他能平安降世
一切苦楚都值了。”
冯昭仪笑道:“那是自然,妹妹这胎乃是希望
若是能一举得男,那妹妹你在宫中势力必然会母以子贵,地位也是稳了
就算不受宠,也不会过的太差,妹妹你说是不是?”
郑才人面色一僵后道:“娘娘说的是
这时冯昭仪缓缓起身,走到郑才人面前又道:“妹妹这个孩子来的可真是时候
高氏被贬宫,皇后姐姐又是这般模样,这一胎便是无人与妹妹争这份荣耀
但倘若妹妹能信的过本宫,本宫一道与妹妹共同养育,那这孩子的身份可谓是贵不可言
如今父亲走了,冯家被打压的也不如从前风光了
皇后又三番五次与皇上早已闹僵,她这个皇后之位注定不会长远了
妹妹是个聪明人,自然应该能看清形势
这孩子不愁没有好前程
冯昭仪说罢缓缓俯身,抚摸着郑才人的肚子道:“孩子啊,你说是不是?
后看向郑才人的脸色已然不好,便道:放心,只要妹妹与本宫永远一心
这孩子永远也还是妹妹的
木棉是个有眼力劲的,看到郑才人的脸色不好看,忙解围道:“昭仪娘娘说的是
我们才人自然明白这些个道理,才人,时间到了,您忘了太医叮嘱您
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吗?”
郑才人这才缓过神来,起身道:“是了,妾身险些忘了
娘娘,妾身先行一步。
冯昭仪倒也不挽留她,只道:那妹妹且先回去吧,这安胎药可是要按时吃上。千万要护好皇嗣啊
“妾身告退。”
郑才人被木棉搀扶着缓慢离开。
待她走后,青儿忙道:“娘娘,她似乎很是不乐意呢
这人可真善变,想她当初刚遇喜时候,可是哭着求您,看顾保佑她平安生产的
可如今胎像稳固后居然又是这副嘴脸,娘娘,万一她不愿?”
由不得她。”
冯昭仪幽幽道:“如今她除了依附本宫可还有其他法子?
试问这宫里除了本宫她还能依靠何人?
且她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我都心知肚明,这本不是件光彩之事
倘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了,皇上就会彻底厌弃她,连带着她所生的孩子
也会成为弃子一个,那她可真就没有活路了
再者,料她也不敢过河拆桥。公然与本宫做对,若是她真敢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本宫能将她抬到这个位置上,自然也能将她彻底拖下
给她安胎的太医尚且都是本宫的人,她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青儿满意道:“那便好
另一边郑才人走出胥阳宫后同样也是忧心忡忡
木棉看出了她的心思,忙安慰道:“您就不要想了,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郑才人道:“能有什么办法,我今日一探果然有问题
只是我们根本找不到她的罪责。”
木棉不解道:您的意思是?奴婢不解
郑才人叹了口气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冯昭仪早就与冯家不合了,甚至,
甚至巴不得冯家倒台”
木棉更加疑惑道:“可她自己也是冯家人啊
冯家倒台,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郑才人苦笑一声道:“你听说过金鸡独立的故事吗?
咱们昭仪娘娘,便是想要做那只独立的金鸡
我一直觉得冯家这件事过于巧合,为何冯熙和博凌长公主会前后都死了
这一切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了一切,也一定与冯昭仪有关
只是今日她太警惕了,根本没让我套出什么来。”
木棉道:“冯昭仪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且是我们能察觉什么的,只是您如此劳心劳神她做什么
郑才人道:“她们冯家的纠纷,我自然懒得管
但倘若我能真真切切的掌握了冯昭仪陷害冯家的证据,那我的孩子就可以保住了
木棉稍愣了一会后道:“您的意思是?
用冯昭仪的罪证来保护咱们的皇子能留在自己身边养?”
郑才人道:“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的孩子
凭什么生出来便要拱手交给她人?说是代养,我也能时常看望
可冯昭仪的手段你我可都领教过,一旦将孩子给了她,那便是再无要回来的机会了
甚至日后想见一面都难,我决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
木棉也忧心道:“可是我们根本抓不到她的错处,如何自保啊
郑才人面露难色道:“没事,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这些日子你多留意胥阳宫这边便是。”
木棉只能答应。
”呦,才人大着肚子,可得当心脚下啊
只见罗贵人由文秀搀扶而至,两个乳母跟在身后分别抱着两个皇子。”
郑才人会意一笑道:“给贵人请安。”
罗贵人忙道:“妹妹不用多礼,到底身子不方便”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郑才人客气道,
罗贵人也不隐瞒:“刚去看了曹美人,她此番小产心神不佳,现在正要去给林夫人请安呢
不如妹妹一道?”
郑才人道:“妹妹就不去了,林夫人一向不喜妹妹,见面都搭不上话的
何必自讨没趣呢?倒是姐姐很是受林夫人喜欢呢
罗贵人道:“什么喜不喜的,只是长乐公主养在林夫人身边,我受高姐姐之托
自然要时常看顾一些了,不免的有朝一日高姐姐回来了,埋怨我的好
再者,这孩子们在一起也有趣,好了,我先走了,妹妹且便。”
说罢带着众人离开
郑才人草草行了一礼后若有所思道:“若是高照容回来,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就有所转变了?
“才人您说什么呢?”
木棉问道,”郑才人道:“这宫里今后也未必是冯氏一人独大
她占的只有身份,而非宠爱,如今这个时候
一旦皇后倒台,她自然是要削尖脑袋钻后位,可是皇上心里未必想让她做皇后
论恩宠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并非最佳人选
倘若让高氏能早日回来,便不会有她什么事了。”
木棉道:“话虽如此,可您不是一向不喜高贵嫔吗?
她若是做了皇后也未必会善待您
郑才人幽幽道:“但她不会如冯氏一般抢我孩儿,只要能抬她上位,让她与冯氏两虎相争
我们便有周旋的机会,她便动不了我的孩子了
所以,不能让高氏一直躲在宫外了
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向皇上进言接高氏回宫才是最重要的。”
而她没想到的是,罗贵人并未走远
而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何一清二楚
随后转身对文秀道:“走吧,”
宫里宫外暗潮涌动,行宫内却一片平静
照容倒也适应了如今的生活,每日自己劳作,晨昏日省。
陈杨氏自从与照容揭开心结,后倒也与她话多了起来,一同做着针线活
陈杨氏道:“没想到你一个深宫妇人还会做这些个活计。
照容笑到:“原是不会的,这都是锦旋教的
您也说了,如今不比宫里,就算不会自己也是要学会的
如今已入七月,正是酷暑难耐之时,这些个布料是冰锻料子的,做成夏衣穿在身上最是凉快。
后又想起什么来道:“最好多做几身,宫里那些孩子们也是怕热的
日后也好带回去给他们。
“宫里?”
陈杨氏一愣后道:“怎么你都被人从宫里赶出来了,还想着要回去?”
照容道:“您不了解事情的原委
是太皇太后容不下我,可皇上待我是极好的,我相信他会来接我的。
倒也不是非舍不得那些个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还有割舍不下的牵挂罢了
陈杨氏冷笑一声道:“你可真傻,这宫廷之中哪里有什么真心
你那皇上,心里若是有你,怎会近三个月了都未来看你一面?
也没有派人来问候一番,怕是早将你抛之脑后了
后宫妃嫔那么多,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我看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会的。”照容一口回绝道:“皇上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
其实不瞒您说,一开始当我知道他是皇上后
我与您的想法是一样的,都说无情帝王家,我是不敢将自己全部身心
全部交出,所以即便是作为他的妃子,我也并未完全放松自己
可是随着与皇上的深入接触,我才发现皇上也有他自己的难处和辛苦
年少登基于外人而言是何等的荣光,可小小年纪便没有了亲生父母陪伴在侧
且太皇太后临朝听政,幼帝哪里来的什么实权
皇上曾对我说过,小时候他连想出宫玩一会,太皇太后都从未应允过
便是如笼中鸟一般,被困在皇宫中数十年如一日,不得任何自由
太皇太后又对他极为严厉,鞭打,辱骂,罚跪,不许进膳
这些都是皇上小时候经常要承受的
后来好不容易自己临朝了,却依旧要事事禀报太皇太后
听取意见,便是连娶妻纳妃这些个人之人也不由自己做主
皇上的前半生,都是活在太皇太后的掌控之下,如今好不容易自己掌了权
自然是要实现一番宏业的,所以我不能为了儿女情长,而牵绊住他的脚步
皇上说了,将我送到这里也是为了保全我,那我便更不能拖了皇上后腿
等他实现了自己想做的事后,自然是花好月圆之时
陈杨氏听完后才道:“原来如此,你倒也是个懂事的,难怪会惹的后宫生妒。”
照容苦笑道:“我也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
并未想过要得罪谁,至于旁人怎么想,随他们去吧,做好自己便是了”
“娘娘,娘娘,重大消息啊”
二人说话间,锦旋慌张闯入
照容心里一惊道:“怎么了这是
后又看了锦旋手中的菜篮子道:“不是让你去镇上采买东西,怎么空着便回来了。
”锦旋跑的很急,上气不接下气
陈杨氏忙给她倒了一杯水道:“没看到她都这个样子,怎么给你说,快喝杯水缓缓吧
”锦旋接过茶盏后,便猛的大喝了好几水后才平静下来。
照容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莫非是天塌下来了不成。”
“正是呢。”锦旋道,娘娘让奴婢出宫采买食材
可就是刚进到城中,便见城中人烟稀少,且大街上都是巡防的官兵
不远处更是喧嚣声,奴婢跟卖菜的大伯一打听,才知出了大事了
“什么事?”
陈杨氏也被勾起了兴致,锦旋小声道:“是冯府,冯府在办丧事。”
冯府?”照容吃惊不小。
锦旋道:“没错,先是博凌长公主病故
冯府刚送走了长公主,如今冯熙也死了,皇上给他追封了太师和冠胜王
以丞相之礼厚葬,所以排场格外壮大,冯府上下一片哀恸
“怎么会?”
照容明显也是被吓到了
他们二人怎么都死了?”
还有更精彩的呢。”锦旋继续道:“后来奴婢又听京中百姓传
说,说博凌长公主的死与冯熙有关,是冯熙苛待发妻,气死了长公主
百姓们都说冯熙容不下正妻,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以至于
他的葬礼连皇后都未出席,据说这件事在宫里还引起不小的波澜
众大臣纷纷上表指责皇后的不孝,皇上还发了脾气,皇后却依旧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