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有些为难,但看到郑才人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又顾念着与她同乡一场,以及是她当初引荐自己到照容身边,得到照容照拂
才有了自己今日的体面,也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能有臣可以帮的上一二的,您但说无妨
只要不是损害皇家的事,臣还是可以尽力而为
“我就知道徐太医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枉费我今日此番信任你。”
郑才人激动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要在皇嗣生下来后,你肯与皇上说
就说皇嗣不是很康健,又或者福气薄,不好将养即可。”
徐太医听后有些疑惑道:“您何故如此说呢?难道您不愿意让皇嗣康健?
“自然不是!”
郑才人着急道:“哪有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只是我这么做真的是情非得已
你也知道,这个孩子只是皇上一时兴起之下才有的
他不宠我,自然也不会对这个孩子有多少感情,为着我们母子二人今后能在这宫中立足
我不得不这么做,只要你肯帮忙圆一个谎,就说这孩子体弱,需精心调理
只有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才会重视我们母子,我们在这宫里才会好过一些。”
徐太医这下也明白过来道:所以才人的意思是想以皇嗣不健康为由,以博皇上眷顾和恩宠?”
郑才人委屈垂泪道:“是,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利用了这孩子,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好法子了
徐太医,你总不会看着我就这么无宠一辈子吧?
就当你可怜可怜我,帮我一次,你如今是太医馆馆长,又是长乐公主的救命恩人
皇上定是对你的话十分信服的,我在这宫里举步维艰
可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便也跟她娘亲一样,不被重视和恩宠
若是我这个娘亲,不为他博一个好前程和身份,那便是我对不起他了。”
徐太医道:“臣明白才人的心思,只是想要得到皇上的真心,未必需要用这种方式
且皇嗣若健全,被臣这么一说且不是欺君之罪?
臣只是一介小小的太医,实在担不起这种罪名,况且还会有其他太医看顾皇嗣的
这么做万一被查出来,风险实在太大,所以,恕臣不能应您。”
郑才人一听随即变了脸色:“怎么,连你也不肯帮我了是吗?
在这偌大的宫中,我居然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徐太医忙解释道:“不是臣不帮您,只是这件事完全是您多虑
恕臣说句越礼的话,其实只要您恭敬顺从,友善待人,皇上早晚会看到您的好的
又何愁得皇上恩典?再者,您辛苦孕育皇嗣一场,是皇子的生母,因着这份功劳
在这宫里,也绝不会如您所言语的那般举步维艰
您还是要放宽心态,以待来日。
若没有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您好好休养,皇嗣落地便也一切都好了
说罢便收拾着东西要离开。
而郑才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面色阴冷的仿佛要吃人一般
就在徐太医行礼要告退之际,郑才人猛然开口道:徐太医,若今日相求之人是高贵嫔
你会不会如此决绝的拒绝她?”
徐太医停住脚步一愣后道:若是贵嫔娘娘,想来是不会利用自己的孩子来邀宠的
是吗?徐太医一世为医清廉,难道就没有为高贵嫔做过一次有损医德之事?
为什么你肯那么帮她?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太医一听忙转身道:“才人慎言啊,臣不过是得贵嫔娘娘一时照拂,心下感激
尽力尽力做自己份内之事而已,郑才人,有些话可不敢乱说
郑才人冷哼一声道:“本才人什么都没说,你看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提醒徐太医一句,做人,做事,不要太忘本,你只是一个太医
不该动的心思,可不要动错了,否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都不会有好下场
还有,重华宫,你跑的太勤了,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你别有用心
“郑才人切莫如此攀污贵嫔娘娘,臣更是惶恐,您安心养胎吧,臣告退。”
说罢急匆匆的忙离开凤藻宫。
待他走后,木棉缓缓进入:奴婢在外面都听着了,看他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您何必与他多说这么些话?”
郑才人道:“我只不过是试他一试,好了,话已至此
本才人让他带的话,定是能带到高照容的耳朵里了
木棉会意一笑后道:“还是您神机妙算,这样一来
那高贵嫔指定不肯让您以此来得到皇上圣心,定会将皇嗣说成康健无比。
如此一来,那胥阳宫那边就没有理由要有我们的皇子了。”
郑才人冷笑一声道:“是啊,与其本才人自己绞尽脑汁想留住自己这个孩子
倒不如让高氏助我一臂之力,皇上最听那高氏的话,我且不是白白得一助手。
这网已经撒下,就看鱼儿是否上钩了”“才人英明。”
果然如郑才人所猜想,徐太医回到太医馆后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煎熬不已的等到傍晚时分,还是没拗的过自己,带上药箱去了重华宫
照容陪着林夫人待了一下午,聊了很多心里话,心中也是沉重无比
想着林夫人还记挂着禁足的太子,心中久久没有头绪
便看了同样心事重重的徐太医前来
“给贵嫔娘娘请安。”
徐太医恭敬有礼的问候着。
“徐太医啊?你怎么这么会过来了?”
徐太医道:“臣惦记着公主,虽说毒液已清,但唯恐余毒残留,特来给公主复诊。”
照容笑道:真的有劳你惦记了,只是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下午本宫带长乐去承明宫玩了,这孩子玩累了,回来便睡下了。
不如你明日再来吧。”
徐太医不好意思道:“既如此,那臣的确来的不是时候,臣就先告退了,对了娘娘,有一件事?
徐太医欲言又止,照容看出道:太医有话便说吧无妨。
徐太医道:本这件事是无需来叨扰娘娘的,只是臣想着,您对臣有知遇之恩
也不该瞒着您,今日郑才人召见了臣,还说了一些话,实在让臣心下不安!
“她找你做什么?照容还没问话,锦旋先没忍住问着
徐太医便也不打算隐瞒,一股脑的将郑才人对自己说诉求的话,全部告诉了照容。
锦旋不以为然道:“她可真是好计谋,只是以她这种品行之人,也活该自己不受恩宠
还想以这种方式邀宠,她想的可真美!”
徐太医又道:“臣是回绝了她,只是郑才人除去臣,定会有其他可用太医
这件事会往什么方向发展,臣得而知,所以想告知娘娘一声。”
照容仔细想了一会后道:“这紫萱啊,心思最是缜密,你是不会了解她真正想法的
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将你唤去,就不怕她身后的人起疑吗?
还是说她们之间早已经闹僵,如今的她是想另求帮衬?不会,倘若她们二人闹僵
不会是如今这番平静,所以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何以前不用你,偏偏这个时候找到了你?”
徐太医道:“臣也不知道,郑才人只坦言臣与她同乡一场,想让臣帮帮她。”
照容冷笑道:她能走到今日这个位置上,且顺利怀上皇嗣,根本无需任何人相助
你呀,别被她轻易蒙蔽了,依本宫看,这件事绝非如此简单
锦旋却没有想太多,对照容道:“娘娘不管怎样,都不能顺了她的意才是
她想拿皇嗣邀宠,我们便让她这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看她还怎么算计
照容想了很久后才开口道:“不,徐太医,这件事既然她找上了你
那我们不如帮她一帮,便说成皇嗣福气薄弱也好。”
锦旋不解道:娘娘为何要帮她?
她之前对你那样,您何必呢?”
照容苦笑道:“本宫何时说过要帮她了?本宫不仅不会帮她,还会送她一份大礼。”
锦旋更加不解道:“娘娘的意思是?”
”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徐太医便照着她的说法来即可,也尽尽这同乡情。
不仅是锦旋,徐太医也是不解照容的意思。
“皇上驾到
还没等徐太医问个明白,便听得宫外圣驾来临。众人一度迎驾。
拜见皇上。”
皇上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一把扶起照容:“免礼
“皇上。”徐太医也见礼。”
皇上有些意外的看着夜晚出现在重华宫的徐太医,意味深长:“徐太医也在啊!”
照容解释道:“回皇上,徐太医是顾及长乐的病情特来诊看的,谁料这孩子贪玩,睡着了
倒叫太医白跑了一趟呢
皇上笑道:“既如此。明日再来也无妨。”
说罢也不顾众人,搂着照容便走向了寝殿,照容害羞不已,跟着皇上而去
徐太医见状,行礼告退,只是看着照容和皇上的样子,心中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瞬别样的情绪
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何种心情,还是努力的克制自己起身离开
皇上今日像是心情很不错,一进入寝殿,便迫不及待的将照容拥入怀中。
许久后,躺在床上的照容,满足的将自己的头埋在皇上怀中,皇上搂着照容宠溺道
容儿,现下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朕终于一身松了。”
照容道:“妾身恭喜您了。”
皇上柔声道:“朕答应你的事也该做到了,,只待后日护国寺上香祈福后
朕就带着你去南阳好吗。”
照容愕然道:“怎么这么匆忙?”皇上却道:“一点都不匆忙,朕一早
便答应带你去南阳,只是这一拖既然拖了这么久,如今也没什么大事了
趁这个机会,我们也该出去散散心了,再者,因为长乐中毒之事
朕知道你心里定还是不舒服面对皇后和皇祖母,那不如就先不见
好好出去走走,忘却一切烦恼。
等我们下次回来啊,就带上孩子们,带上所有人,迁都洛阳,也是真正完成朕的最后心愿了。
照容听着心中很是温暖,道:“好,无论皇上做任何决定,妾身都始终无怨无悔的陪着您
只是您此番去巡视南阳,却唯独带上妾身一人,就不怕太皇太后不悦吗?
到时候再有大臣们给妾身安上一个狐媚惑主的罪责,那妾身就真真该死了
皇上哈哈大笑道:“容儿怕吗?
照容摇头:“妾身不怕,但是妾身不想让皇上因为妾身为难。”
皇上更用力的搂紧照容道:傻瓜,怎么会呢,这朝廷上,如今除了冯熙那帮臣子可是太平的很呢
后宫中皇祖母现下还要调教皇后,没有心思管我们
朕是君主,朕想做什么,已然无需任何人替朕安排
照容又道:“可是郑才人就快要生了,您如今离宫,万一?”
无妨!”
皇上打断道“她这胎至少还要一月有余,再者,就算生产,有太医和稳婆在,也无需朕做什么
身为嫔妃,为皇家诞育皇嗣是她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好值得嘉奖。”
照容轻笑道:“若是叫郑妹妹听到皇上这番话,怕是会气急败坏不已了
皇上看着怀中人儿道:那贵嫔的意思是朕不近人情了?
既如此,那不如南阳之行取消,朕呀,就一心一意的陪在郑氏身边
好好迎接她与朕的孩儿可好?
“皇上!”
照容轻斥,皇上笑着再一次将照容压在身下,烛光被吹灭,一夜安详
她找了徐太医?”
胥阳宫中冯昭仪若有所思。
青儿边往香炉里添安神香,边回禀道:“是呢,盯着的人亲眼看到的
那徐太医在凤藻宫里待了好一段时间才出来
只是这郑才人如今倒也警惕起我们来了,近身旁乃至殿门附近都不许任何人靠近
就只有她那个贴身宫人一直守着。
青儿点完香后,小声道:“娘娘,这狗喂熟了,会不会反咬我们一口啊?”
“她不敢!”
冯昭仪不假思索,青儿却依旧担心道:“依奴婢看,这郑才人并非是一个好降服的
她的花花肠子实在太多,又怎会心甘情愿,
将自己的所生子过继到我们名下?她今日叫了那徐太医,听说还是她的同乡,人人都知道
徐太医是重华宫那位的人,这郑才人又是重华宫出来的
难免她不会动了投靠旧主,对付我们的心思,如今已然防备我们了
这,不得不提早做准备啊,免的哪一日,被她反咬一口。
冯昭仪却冷哼一声道:“她腹中的那个孩子若是个皇子,本宫要定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是这兵叛变了,那只有舍弃成为废人了
她若真敢动这种心思,那就不能怪本宫手下无情了
要知道,除了用手段过继皇嗣以外,还有一条路便是去母留子
当年皇后不就是用这种手段顺利抚养了太子吗
只是可怜了我那滢妹妹,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还念及着姐妹情深,皇后格外怜惜照顾她,当真可笑,殊不知身为庶女
是永远得不到嫡女的尊重,和冯家的器重,白白的赔上了一条命
和怀胎十月所生的腹中子,可悲可叹啊。”
青儿也道:“是啊,冯滢小姐也是个苦命人
冯昭仪道:“苦命?只能怪她自己傻,居然相信了所谓的姐妹情深
这宫里啊,向来都是智者生存,愚者被无情摒弃,一无所有。
这郑才人是想做一个智者还是执意要做糊涂事,与本宫对着干就看她自己了
我那六妹妹身为冯家女,尚且都难逃一劫!更何况是出身如此低贱
又不受宠的郑才人呢,就算她死了,估计也无人会替她难过,流一滴泪吧!
青儿恨恨道:”那是她自找的,一门心思想往上爬的人只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