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婧雅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纸张,似乎要将其揉碎一般。
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何在听到子墨离世后会这么难过,难道仅仅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吗?
然而,往昔的记忆却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曾经,她巴不得这个弟弟离自己远远的,甚至希望永远不再相见。
甚至早就想过如果没有这个弟弟又能怎么样,肯定会比现在好吧……
对于子墨的种种行为实在令人心生厌恶,尤其是那种纠缠不休、惹人烦扰的模样,哪怕与一个陌生人相遇都会比面对他来得愉快些。
可如今,自己为何又会止不住的流泪?
回想起过去,“自己悉心栽种的那些花儿,明明自己亲眼目睹子墨将它们摘下,可他却一味地狡辩,坚称花儿原本就自行掉落,只是他恰巧从地上拾起罢了。”
“然而,之后又有一次那些花儿全数枯萎凋零。即便如此,他仍继续强词夺理,否认是自己所为。”
“直至最后,他才不得不承认,因为自己长期离家,担心花儿缺水,在浇水时用错了花洒,以至于害死了这些花朵。”
“那时候,他竟然还在一个劲的哭!明明自己早就说过,会有人负责管理花园,根本不需要他去插手。”
“然而,他却一直在瞎忙活,这难道不是故意的吗?看到他如此软弱无能的样子,自己真是越来越气愤。”
“心中不禁叹息着:为什么盼望了十多年才找回的人却是这样一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家伙?”
“记得之前,自己从一位老师傅那里带回了一只巨大的瓷瓶。他非要看,一直缠着自己,口口声声说只是出于好奇而已。结果呢,就在自己即将离开的那一天,那个花瓶还是被打碎了!”
“自己一直担心它会被打碎,如果不是他一味地纠缠不休,自己绝对不会给他看的。可是最终,花瓶还是破裂了。”
“而他,居然还不停地说不是故意的,甚至还编造出什么瓷瓶里藏着不祥之物的借口来解释。”
“本来只要他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也就罢了,何必还要找这些无聊的理由?自己又没有非要将他赶走,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很久很久以后,张静雅才用沙哑得仿佛能撕裂声带的嗓音轻轻地说道:“您好,老师……请问这里需要我签字吗?”
老师此刻也同样保持着沉默,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并轻声回应道:“嗯,张小姐,请您在这里签个字吧。”
“还有其他事情吗?”这时,张婧雅的眼眶早已泛红,泪水在她的眼角打转,但她还是强压着哽咽的声音,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话,军官回答说:“张小姐,如果后续审批通过,我们将会直接将补贴款送至您家中的。”
张婧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填写下海市的家庭地址。毕竟,这件事情终究是要告诉父母的。
签完字后,军官再次开口:“张小姐,麻烦您通知一下您的父母。等他们到达下海市后,可以凭借这张死亡证明加上户口本,直接前往相关部门办理注销手续。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事宜了。”
就在张静雅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这位老师用着很温柔很轻声的声音说道:“真是抱歉,张小姐!我作为一名老师,没能照顾好我的学生,是我对不起你们。而且......而且,您和您弟弟长得真是很像!”
此刻,张静雅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她的身体又继续动起来。
虽然还在走着,但此刻脸上的泪水早就挤满了眼眶,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视线。
然而,张婧雅此刻并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位老师,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她只是默默地继续朝着前方走去,仿佛每多停留一秒,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似的。
当她终于踏上汽车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张静雅无法抑制地放声大哭,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里。
脑海里的声音不断浮现。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啊,为什么啊,可是啊张婧雅很难明白吗?因为那是是自己的弟弟啊,因为他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啊。”
“难道他真的很笨吗,什么事都做不好吗?不是啊,是因为他从小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事物,也从未品尝过那些食物。”
“在那些特定场合下,他怎会知晓何时应向人敬酒,以及酒杯中应当倒入多少酒?甚至连衣物都只有那么一件,他还要怎么去学习社交啊?
“至于榴莲该怎么吃?又该怎么打开?或许他自小至大除了在电视上目睹过,现实生活中根本不曾见过这种水果。而福利院?又怎会为孩子购买这种水果。”
“然而,我们这些人又为何要嘲笑他?为什么不教导他应该如何去做?”
“可即便有些事做错了,但他终究是自己的亲兄弟啊。如今他离世,自己又怎能不感到悲痛呢?”
而且自己对子墨的了解可以说是最少的,甚至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他,对他完全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然而,命运却如此捉弄人,为什么偏偏要让自己成为第一个得知子墨死亡消息的人呢?自己真的知道要怎么做吗?
回想起一个多月前,当自己得知子墨离家出走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屑和疑惑。“他可真行啊!竟然想出这种招数。”
当时的自己巴不得他赶快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然而,如今事情真的按照自己所期望的发展。
当子墨真的离开后,自己才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愿意子墨离开啊,自己也是希望他这个弟弟能够变得更好。
至于是否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诗涵,在七妹眼中,她一直不允许自己说子墨的坏话,但有些事情自己是真的不明白。
思索片刻后,决定还是暂时不说了,等以后有机会,诗涵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