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尘没有丝毫犹豫,提剑刺来。
尉迟幸如果不能及时避开,这一剑便会直接穿透他的后心,搅碎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尉迟幸猛然抽出腰间缠绕的银鞭,用其缠绕住不远处的柱子,借着拉力错开了纪砚尘和云青一前一后的攻击。
纪砚尘半途收势,感受到身体的痛觉正在飞快消退,原本因为杀尉迟玉留下的伤势已经无法再影响他的行动,丹田处更是涌出汩汩暖流,滋润着他的全身,那些因为筋骨尽废而消失的力气尽数回归体内。
一切恍若隔世。
纪砚尘冷冷看向尉迟幸,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杀意。
尉迟幸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也消失了,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直勾勾看着纪砚尘,语气阴冷:“我本来不太想杀你的,纪砚尘。你一定要与我为敌吗?”
“你既然早就猜到去劫杀你的是贺成江,那今天出现在这里就不可能有第二个目的。你本来就是来杀我的,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纪砚尘语气森冷。
。
他已经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郑洪涛收到的那个消息未必是严家传达给他的,不管怎么说严家是梁夏人,他们不太可能想出把堂堂太子送进烟花柳巷的办法。
应该是尉迟幸做的。这个人对梁夏的渗透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深得多,他应该还知道郑洪涛母亲的事,想要伪造严家的命令易如反掌,更何况郑洪涛本身就是他的人。
尉迟幸希望纪砚尘能主动逃往凉上。如果他真的被带进醉玉楼受尽屈辱,哪怕是逃也不可能再回到郢都,他只能去凉上。
而尉迟幸多半早就想到了无数种收留他的办法。
不得不说,纪砚尘得感谢郑洪涛那天没抓稳他,不然纪砚尘难以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也是因为郑洪涛的失手,让贺成江进入了尉迟幸的视线。
贺成江救下了纪砚尘,还一直把人留在府中,让尉迟幸不得不另想办法接触到纪砚尘,恰逢严魏庭在那段时间通过尉迟玉的言行猜测到炬城的风雨欲来,想方设法在醉玉楼弄死了严魏盛引起了纪砚尘的主意,尉迟幸便将计就计掳走了风月,让纪砚尘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之后的一切便顺理成章,所有人走一步又一步地顺着尉迟幸所想的方式推进着。
这整个过程中唯一一个失误就是郑洪涛的失手,偏偏这个失手对尉迟幸来说还不是什么坏事。
这真是个可怕的疯子。
如果不是尉迟幸今天出现在这里,主动向纪砚尘透露这些,纪砚尘恐怕还想不通这些。
。
尉迟幸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坏?我对你的喜欢明明很真诚。”
“你的喜欢真让人恶心。”纪砚尘疾步上前,长剑前刺,直逼要害。
尉迟幸很无奈,甩动手里的鞭子缠住纪砚尘的剑,用力将他拉到眼前:“留下梁夏到底有什么好的?安帝把你当眼中钉,沈皇后也不过是把你当场一个有价值的工具,世家恨不得杀你而后快,只有我爱你啊,砚尘。”
纪砚尘额头青筋跳起,他真的想撕烂尉迟幸这张令人恶心的嘴!
长剑被束缚,纪砚尘干脆一手成拳朝着尉迟幸身上招呼。
拳头带起的呼啸让尉迟幸惊了一瞬,他很快松开了对纪砚尘的钳制,同时躲开了云青的一波攻势,站在不远处疑惑的看着纪砚尘:“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纪砚尘不退反进,招招狠辣,语气嘲弄:“真以为我废了?那你还真好骗。”
尉迟幸猝不及防,肩膀被划破,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出。
纪砚尘不准备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攻击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尉迟幸这些年一直攻于心计,虽然也时常练武,但还是比纪砚尘要差上一些,很快身上就出现了一道道伤痕。
他显然是没料到纪砚尘还能有这么强的实力,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趁着一道空隙,他用鞭子缠住见雪用力甩开,打偏了纪砚尘的攻势,瞬时与他飞快拉开距离,有些恼羞成怒地喊道:“给我拿下他!”
他直指纪砚尘,身后屋顶上立刻飞跃下数道身影,一齐朝着纪砚尘而去。
纪砚尘丝毫不惧。
他的武技是前五城元帅钟珩教的,那可是迄今为止仍然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的天下武技第一人。
纪砚尘握剑时,身上自带唯我独尊的气势。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云青。
身为贺成江的近卫,云青的实力也绝不容小觑。
尉迟幸带来的人不少,若是与他们纠缠一定会浪费很多时间,还会白白消耗很多气力,这不是纪砚尘想要的。
他抬剑干脆利落挥开一人的剑锋,同时剑锋一转无比轻松割开了那人喉咙。
纪砚尘一脚将尸体踹开,对靠近到自己身边的云青道:“时间不多,你拦住这些人,我去找尉迟幸!”
云青看了纪砚尘一眼,没有拒绝,只是语气格外凝重的叮嘱:“万事小心。”
纪砚尘点头,飞身跳上屋檐。
这时有人也想跟着跳上来,却在跳到一半的时候,居然被一支利箭穿透肩膀。
纪砚尘注意到,愣了一下,随即便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门口的孟大夫。
刚才那一箭便是他射的。
纪砚尘没想到身为大夫,他射箭的准头竟如此好,有些惊讶。
孟大夫却面色凝重地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同时继续拉弓对准了另一个发现纪砚尘的人。
纪砚尘回过神,想起来贺成江曾经说过,这位孟大夫是跟着玉水军一起南征北战多年的军医,在战场上没点保命手段是活不了这么久的。
这么一想,孟大夫会射箭也不算什么了。
纪砚尘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人身上,他踩着瓦片在屋檐上飞驰,目光一直锁在后方的尉迟幸身上。
他此生所遭遇的一切痛苦都源于这个人。
今天,他一定要留下他的命!
不仅仅是为了祭奠那些枉死者的在天之灵,也是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