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关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听闻青色图案,肖言琅即刻想到青冥侧腹的“胎记”,他霎时站起,又心觉张越应有防备,不应如此轻易就被青冥发觉青猊印记。
    青猊军右麾皆是死忠,入队便在手腕内侧刺上极小的青猊图案——暂不知与张越认定青冥就是璟澈所提的青猊胎记有何关联。
    在肖言琅一再仔细追之下,青冥试手皆执兵器,杀招逼迫,但点到为止。常有被他“点到为止”以终岁刀割破轻铠的情况。今日照例。
    那块青色图案只是极小一块青色刺青的残余部分,与之相连的皮肤是褐色伤疤——显然是毁去那图案时,径直割去皮肤,却又残留这一角青色。
    或是为日后辨认?肖言琅猜想。毕竟碎琼坡后,右麾四散逃亡。倘若是为日后辨别相认,更不难猜,青猊旧部这群死忠兵士,不泯血仇之志。
    肖言琅即刻又反应过来,青冥眼盲,如何看得这般仔细。
    青冥道,“太子。”
    肖言琅蹙了下眉,“他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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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似乎有些难为这个湛默寡言事不关己的家伙,肖言琅知道,且不说他需要知道这些细节,他也要故意这样做。
    青冥意外地从容,复述今日情形。
    原来教授技艺,切磋过招,妘疏等观战者并非坐在高台,而是就在比武台附近设立座席。但要说看到那样极小的图案也非易事。且那名卫尉在被青冥割破衣袖后,立刻捂住。
    妘倪以为那名卫尉受伤,妘疏却是问手腕上是不是刺青,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刺上去的图样必是极为重要,怎又切肤毁之?
    妘疏身边亲随忙去查验,太子亲随上前,那卫尉说是幼年无知被人引诱刺了些无意的东西,后来参军心知不妥,只能毁去。
    那卫尉侧身回避,且这样说,但太子亲随却非要一看究竟。太子妘疏更说,还是看一下得好,万一是什么重犯的刺青,这样的人可不能留着。搞不好皇后娘娘还要被参一本包庇之罪。
    这话,妘疏是笑着说的。
    青冥这样告之肖言琅时,肖言琅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青冥面无表情,语调也几乎没有一丝起伏,极是详尽地复述冗长一段情景,早就要憋不住笑了。
    他正了正神色,又轻咳两声掩饰他那快要跑出来的笑意,“看来,妘疏早就知道这卫尉手腕上有这样一块可疑的图案。”
    青冥没接肖言琅这话,继续复述。
    妘疏那般笑言之后,又与二皇子妘倪说,今日已然被人瞧见,还是看仔细了好。更说不知道当时选入宫卫再为卫尉,是如何过的检视。
    二皇子妘倪说,能过军检司的检视自然无足轻重。
    肖言琅听了大半时,就已知道无论如何妘疏也是要看的,而今天这位卫尉会上场,怕也是被安排的——误打误撞,也让他得到了这一个疑似青猊旧部的消息。
    肖言琅无心探究这卫尉是如何被安排,妘疏顺着他的意思尽心去办这所谓的武学教授,是为结盟示诚,更重要的原来是借机向妘倪及晏皇后出手。
    肖言琅叫来方裴,“你去二皇子妘倪府上拜访,就说是本王心忧,想知道那位御医可有从古卷上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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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冥将今日情形复述完毕,又恢复往日沉默无声的模样。
    肖言琅却不再是前些天那般阴郁愁蹙,他心情不错,打趣道,“真难为你,今日说了这样多话。”
    青冥果然又如平常,没有反应,沉默不作声。
    肖言琅不计较,又说,“从前以为你受瘴林影响,说话不利索。原来只是不想同本王说话。”
    他几乎没有在与青冥说话时自称本王。
    这一句,青冥答了,“不是。”
    肖言琅微愣,当刻生出些别样的情绪来,“是吗。”他仿佛一时有些尴尬,说得含糊。
    哪想,青冥又回他一句,“是。”
    那些别样的情绪里,是有高兴的才对,“撒谎!”他故意冷了语气,好似对待寻常下属,“那日被茶盏打断,本王问你何事,你明明有话要说却说无事,分明不想再同本王说话。”
    “殿下见我便生不悦,不说为好。”
    “那你现在说。”
    青冥顿然沉默,肖言琅更发觉自己对青冥好似越来越没有耐心。于是他是真的语气变冷,“也是,非天子令,枭卫无需遵从。”
    青冥眼敛轻颤,抬起盲眼直视肖言琅的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日记忆仅在与殿下同坐石桌旁,任我如何回忆也无法记起。而我不知何时又会失控发狂,不便留在殿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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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轮到肖言琅沉默,他嘴唇轻颤,却不知如何说。终于知道青冥总坐在石桌旁并非饮茶,也知道青冥不远不近的有意疏离不是与他冷漠。
    他本该高兴的,但就连方才他心中那一些高兴也失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落、难过。
    是他舍不得。
    知道回朝之后,他与青冥就失去交集,更是同那个只有在眼疾发作时才能见到的人失去最后的交集。他是舍不得,只知道自己还想再看到尉风,将青冥当成了尉风的舍不得。
    这样长久的沉默里,青冥很突然地再次开口,“我眼盲不治,曜卫奉命处决。殿下已留我多日。”
    “你要随赤怜远遁江湖?”
    青冥没有回答。
    “若我说,我能保下你。我能留你几日,便能留你一世!”
    青冥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又一阵沉默过后,青冥说,“不必。”
    就像来时路上的大帐之中,青冥说,“与殿下无关。”
    说罢,青冥便要离去。
    无关。楚河也说王氏任何都与他无关。青冥也是,璟澈也是。
    眼疾发作突如其来,视线一片模糊。肖言琅恍若失神地站起来。他突然明白,青冥为何如此详尽地复述是为何,更有青冥原本可以置之不理,不去做那武艺教授——
    青冥是当最后一件事在做。
    尉风怎会与他无关——他们是爱人,是说既为男子便终生不娶的关联。他们是仇人,是即使肉身消亡也有无法斩断的关联。
    青冥怎会与他无关,青冥是璟澈,璟澈是这世上他与尉风最直接的关联,青冥是他对尉风所有爱恨情仇唯一的寄托——
    “你以下犯上,榻上强行与我交欢,已有云雨之实。失忆便不作数?现在同本王说,与本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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