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乐瑶坊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肖言琅一身便衣隐没在人群里,跟着搜捕的队伍,边走边驻足看热闹,虽说他那模样在人群中也是出挑亮眼,只是一来那群人此时无暇关注,二来,这对群人中并无高阶军士,普通兵卒此前也无缘见他这身份贵重的异国使臣、燕郊贵卿。
    最初来胡城那些天,肖言琅就将胡城逛了个遍,彼时行远还多有腹诽。此刻,肖言琅看了会心中便有数,大致觉察出可能的路线。在搜捕的军队仍在在一路“装模做样”时,他径直来到了胡城的花酒街。
    胡城的歌舞伎馆都集中在这里,长歌苑与乐瑶坊是最大的两家。最初闲逛胡城,这两家伎馆引起肖言琅注意的却非“最大”这一点。
    胡城的人都知道五皇子爱来乐瑶坊听曲看舞,也时常叫着二皇子一道来听曲赏舞。虽然乐瑶坊与长歌苑隔壁相邻,但五皇子从来不去长歌苑,乐瑶坊人自然是说五皇子瞧不上长歌苑那些胭脂俗粉,他们乐瑶坊多得是外域来的歌舞伎,不止倾国倾城,更是技艺精湛,惊世骇俗。
    这里头当然少不了夸大的说辞,肖言琅更相信五皇子不是看不上长歌苑的胭脂俗粉,而是他有旁的常来乐瑶坊的理由。并且,连二皇子这般正经古板的人都愿意来。
    当初,肖言琅虽有猜测,却没有贸然调查,他一个异国使臣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注意,除了打草惊蛇不会有其他任何效用。
    于是,肖言琅通过太子妘疏,再经青冥的手去试探,果真查证了青猊旧部已渗透进了燕郊大内。当初在酒家,燕郊太子既要做出一副被害者模样,表现得好似他身边随侍中有被安插他人眼线,肖言琅刚好省了力气,顺水推舟叫青冥与那些随侍切磋,替妘疏支开那些侍卫。
    无论是“为挽回颜面开设演武比试”,还是青冥胜出后同样被封为贵卿,“暂留胡城与众将士切磋、教授武艺,以训精锐护卫”,一箭双雕之计顺风顺水,唯独是谢仪(文默)手腕纹身被太子妘疏瞧见。
    但通过青冥那日对演武情表的复述,肖言琅确信,之所以顺利,是因妘疏也是借力打力。
    看来,妘疏早对二皇子或说晏皇后身边某些人的身份有了怀疑,想以此将晏皇后及二皇子拉下马来。
    想及那块蛟龙雕刻的碧玉,今日这出搜城,十有八九是冲着谢仪(文默)等人来的。二皇子应有接到消息却不便行动,才这般投递消息。这枚碧玉应是青猊旧部中的某人投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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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走进乐瑶坊,迎客的眼尖,立马迎上来招呼,“哎哟公子可有好些时候没来了。”
    做他们这行当的自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肖言琅这般如玉贵公子,都不消刻意去记,已是让人看一眼便要心心念念的主了。
    迎客的一边给肖言琅往楼里请,一边给旁边丫头使眼色。丫头会意,立马跑去叫妈妈。进了楼,就有专带雅间的丫鬟来接手,引肖言琅去雅间。
    肖言琅初到胡城那会,每回来都是要二楼临街的雅间,这丫鬟记得,一路引着肖言琅去先前的雅间,一边陪着说话打趣,“公子可真是许久不来,不仅让姐姐妹妹们惦记得紧。往常这雅间从来都不空着,今儿难得还空,就像知道公子要来似的呢。”
    丫鬟名叫梅,乐瑶坊的人都叫她梅丫头,她之所以记得肖言琅,不仅是因“如玉贵质”,更多是,肖言琅当初来时,逢来便会给梅丫头一些碎银,闲聊几句。
    那时,的确是闲聊。
    肖言琅看了一眼方裴,方裴会意,在梅丫头引二人进入雅间后,便递了半锭银子,“公子有些事情想问问姑娘,不知方便与否?”
    梅丫头熟练地用帕子盖了银子接过来,塞进胸襟里,“岂有不方便的,公子请问。”
    梅丫头跪地给肖言琅沏茶,肖言琅问道,“乐瑶坊开了十年之久,近些年可有什么进来些特别的人?”
    这句特别的人看似问得含糊,但看梅丫头的老道,肖言琅笃信她听得明白。
    只见梅丫头机灵地转了转眼珠子,“公子可是问娇娘?”
    肖言琅并不知道娇娘是谁,于是反问,“何以觉得她便是特别之人?”
    梅丫头将茶盏推至肖言琅跟前,肖言琅又看一眼方裴,方裴又递了半锭银子至梅丫头推茶盏的手边。
    梅丫头收手时顺势将银子带过来,仍塞进胸襟那处女子私密位置,然后答,“宫里几位殿下多有来这花酒街消遣的,唯二殿下几乎不踏足这里。但在娇娘来后,五殿下来时,偶尔二皇子也会一起来。”梅丫头顿了一下,又说,“娇娘还带了两个贴身丫头过来,说是外域富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落难至此。婢女觉得娇娘特别的,是觉得娇娘命好,虽说落难至烟花之地,偏就遇上二殿下这样的贵人,出钱买她不接俗客,保了她的清白。”
    说话间,梅丫头也瞧着肖言琅脸色,看来这贵公子还算满意自己的回答。果然,公子的随从又给她赏。这一回,赏的是金豆子。
    梅丫头眼睛都放光了,赏银的见过不少,赏金的就是有,也轮不到她这端茶倒水的奴婢。
    肖言琅问,“只有这一位特别的人?”
    收了金豆,梅丫头更敞开了说,“娇娘特别,娇娘身边两个丫头也特别,婢女说不上来,只是婢女见多了当丫鬟侍奉人的,那两丫头姐姐,更像是做小姐夫人的。不过婢女觉得最特别的还不是这些。”
    肖言琅笑了笑,亲手放了两粒金豆去梅丫头胸襟里。梅丫头掩了下胸口,赔笑继续说,“妈妈很严苛,为了不砸乐瑶坊的招牌,收个人都恨不人给人祖坟扒了,更不仅要倾国倾城,还要惊艳的技艺。但在娇娘来后三四个月的样子,陆续又进了两位姐姐,这两位姐姐虽也貌美但远比不得妈妈从前所求的倾国倾城,婢女更没见过她们有何惊人的技艺。但妈妈说她们有些房中技艺,其他人也就这么认为了。虽是有房中技艺,偏偏都被五殿下与二殿下瞧中,那些技艺便只有五殿下与二殿下知晓了。”
    值此,房门被磕响,梅丫头立刻往旁边跪挪了几步。乐瑶坊的妈妈来了。
    妈妈扬着声热情地给肖言琅行礼问好,又招呼说,“公子难得来了,待妾点几个上乘的,来给公子陪酒助兴。”
    肖言琅却说,“妈妈慧眼,想必知晓我是谁。”
    妈妈脸色一变,自然是没料到肖言琅这么直接,嘿嘿地赔了几声笑,“知道知道。”立马伏地,给肖言琅行了个大礼。
    肖言琅将一绸制钱袋放在案上,“不知妈妈预备叫哪几位姑娘?”
    妈妈眨巴眨巴眼睛,会意道,“妾只是个开伎馆的,无权无势地——”
    “二殿下那边,有我。”
    妈妈一愣,立马说,“是是是,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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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猜的没错,或者说碧玉的确是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搜捕的禁军在一路“装模做作”之后来到胡城的花酒街,而搜捕的军队分散出一小部分人去往各家伎馆的同时,主力部队气势汹汹的将花酒街最大的两家伎馆乐瑶坊与长歌苑围了起来。
    方裴将雅间门拉开一道小缝,一边看着外间情形,一边同肖言琅回禀,搜城的军队进来了。
    楼下那样大的动静,方裴不说,肖言琅也知道进来了。听着这气势不全是搜查的,更像是笃定人就在此处,来抓人的。
    屋内,娇娘与她两个丫鬟,还有梅丫头提及的另外两位姐姐皆在,她们依照肖言琅的吩咐都坐在案边端茶奉酒。见此状,她们几人面面相觑。
    肖言琅道,“喝酒便是。”
    几人佯装镇定地倒酒,但明显不似之前那般莺语畅谈。肖言琅自然有话要问,只是觉得不算特别紧要的问题,此时也不是问的时候。
    不多时,他这雅间就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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