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替代品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青冥赶至玉佛寺时,寺中寂静如无事发生。青冥潜去后寺,后寺一片漆黑。
    没有打斗的痕迹。所有厢房都没有人。守卫的武僧昏倒在地,只是昏迷,身上没有伤处。
    青冥双拳握紧,却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回到酒家,飞身落至院中,肖言琅房中的烛火已熄。
    想是睡了。
    但当青冥稍稍走近几步,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的声响,却叫他脑海轰地一声仿是炸开。
    他听得出,那些时断时续,暧昧低吟的声是肖言琅的。他有一瞬间冲动险些止不住脚步,冲进房间去,但当他抬脚,他轻功了得的双脚却像是灌满了重铅。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步一步走至门前,他抬起手,却始终没能落下去叩门。
    月光将他的身影剪在门棱上。
    直到又听到轻微一声“尉风……”,他才缓缓抬起眼皮,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替代品。
    青冥好似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终究不是那个人。他可以,其他人也可以,谁也不是那个人,便无所谓是谁。
    ·
    ·
    ·
    ·
    屋中,东文僵住了,身下的硬物竟生生被吓软。他呆愣片刻,眼睛一直紧盯着房门,脑中飞快思考,万一青冥闯进来他该如何解释。
    或许根本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榻上永乐王意识不清地来缠他,欲求不满地唔嗯低吟,不耐烦地扭动,向他求欢。
    青冥迟迟没有推门进来。
    榻上永乐王嘟囔不满地叫了一声,“尉风……”
    东文惊出一背冷汗。他不止一次听到永乐王叫这个名字,但今夜,他无所谓永乐王在爽快时叫的什么名字,心里想着谁。
    他是懂这事的,担心硬来会将永乐王疼醒,得不偿失,一直小心地使尽浑身解数做着前戏——他也想,万一永乐王突然恢复些意识,被他伺候得舒坦,说不准就顺水推舟了。往后更不愁没机会睡上永乐王的床榻,伺候殿下云雨尽兴。
    月光在房门上映出门外人沉默的剪影。
    思前想后,东文猛地吸起一口气,拆下束发,将头发散下。他反复反复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随意披上衣物。
    然后,东文拉开门,走出去——
    青冥已转身在走,听到门房吱呀,青冥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东文朝着青冥的背影行了礼,恭敬地说,“奴才失礼,让冥卫门外久候。”
    他说这话,慌张的心跳震得他险些控不住地微微发抖。
    青冥始终没有回头,却也没走。
    东文又说,“殿下已尽事,现下歇了,冥卫要进去的话,仔细别扰了殿下。殿下累极了。”
    青冥走了。
    东文微闭双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
    ·
    东文走了,但东文的话是一柄刀,在青冥心窝子里白刀子进,白刀子出。
    青冥再次转回身,看着那扇合拢的房扉。
    替代品。
    青冥好似终于彻底地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终究不是那个人。他可以,其他人也可以,谁也不是那个人,便无所谓是谁。
    他远远看着,没有靠近,怕推开门的旖旎春色犹在,馥郁春情余味萦绕,再给他一刀剜心的疼,身心俱裂。
    他受过很多伤,失去记忆就能忘记疼,即使看见狰狞的伤疤足以想象伤得多重,但疼痛已无法感同身受。但他却能清楚地知道,这扇门隔着的、传递的,都是无以复加的痛楚。
    他竟会承受不住痛。
    他从未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想要遗忘。
    他突然不知道去哪。
    从前也不知道。赤怜问过他,如果离开,想去哪?
    那时他问,为何要离开?
    那时他觉得任何地方都不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待。除了苍龙魁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时他还说,瘴林?我是从那里来的。
    ·
    ·
    “冥卫?”是方裴。
    方裴远远看见院中近肖言琅的门前站着一人影,走近些,发觉竟是青冥。
    方裴走过来,看一眼肖言琅紧闭的房门,又看青冥。青冥看起来与平时无异,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冥卫怎在这里站着?”屋内烛火已熄,门前也不见伺候的下人,方裴便说,“殿下已歇下了吧,冥卫还不去休息?”
    青冥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地转身离开。
    方裴只当青冥性情使然,也不再说什么,任由青冥离去。青冥既不在房中,便要下人守夜。他既然来了,就不再去传其他人,自己来守吧。
    推开门,屋中萦绕的气息便让他隐隐吃了一惊。将角落夜烛点亮,罩上灯纱,方裴一眼就看到榻上肖言琅衣衫敞露——想到方才青冥在屋外,方裴恍然。
    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上一次事后,肖言琅重病了一场。方裴赶忙走近去查看。
    此时肖言琅已睡踏实了,再不似之前唔嗯辗转,浑身躁热不安。于是,方裴理所当然以为肖言琅是经了云雨事,疲累沉睡。半跪在床尾边,小心翼翼地掀了被褥。
    他是自肖言琅幼时就照看肖言琅的,这些事做起来不生疏更无需避嫌。加之方裴本就是内官,该懂的都懂得。
    一看肖言琅下身沾着污浊,便是不悦。这冥卫又是不做事后,又要叫殿下病一场不成,真是不会怜惜人!
    无法,要做清洗,方裴只能唤醒肖言琅,即使肖言琅太疲累不愿起身,他也得与肖言琅报备一声。
    “殿下。”方裴轻声唤了几句,仍不见肖言琅有反应。
    方裴一时心慌便背手放上肖言琅额头,龙阳之欢不乏过于猛烈的导致受伤或者昏迷的,更有事后就患急热的,都不是稀事。
    没有发热。
    那就是床事过激,疲累昏睡?
    方裴又叫一声,声音提高了些,“殿下?”
    终于听到肖言琅含糊地呓语一声。方裴一颗悬着心也算放下来了些,“奴才去备水来伺候殿下清洗。”
    候了会,没听到肖言琅的应答,但他也算报备过,便匆匆去后院取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