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愿意跟着公主!”青蝉率先答复。
她是孤儿,无牵无挂,先前夏岁安经常打骂她,她都忍了过来,现在夏岁安痴傻,性子大变,待她极好,她更不会易主。
绿绮犹豫,“如果真有和公主逃亡的那天,奴婢能不能带上家中妹妹?奴婢就她一个家人了……”
“可以。”夏岁安从怀里解开荷包,将碎银子均分给她们。
“拿去防身。”
绿绮本来幻想着自己和公主变成罪人流放南蛮,差点哭出眼泪,夏岁安递出银子,让她防身时,她破涕而笑。
“公主殿下,银子如何防身?”
“有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遇到歹徒也可以抓一把银子扔他眼睛。”
“好的,公主!”
夏岁安看着两人脸庞,长舒一气。
虽然她们的追随可能是碍于阶级身份,但身边有人支持着的感觉,很不赖。
*
第三天。
一大清早,天象异变,电闪雷鸣。
大雨滂沱而下,此时夏岁安正在去往首辅府的马车里面。
直到抵达府邸,雨依然很大。
夏岁安需要从府邸大门口,穿过花园与廊桥,步行到内厅,再进入书房。
青蝉拼命撑住油纸伞,但风雨极大,两人的衣裙还是湿了半数,头发也被打湿。
浑身湿漉漉的夏岁安拍开书房门,“裴砚权,为了你我淋雨了!”
“如果我感冒了,一定要传染给你!”
“你活该你罪有应得!”
她现在怨气极大,这和拉屎后发现冲水冲不干净而外面又有人等着自己开门有什么区别?
裴砚权身着中衣,外面披着天青色衣罩,梨花纹路细碎银闪。
他看向狼狈的夏岁安。
她的婢女似乎格外喜欢装扮她,给她穿了鹅黄色蜀绣束腰花间裙,头戴宝珠和银丝勾勒的蜻蜓,蜻蜓翅膀轻晃,格外有趣。
但现在发丝黏在一起,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裴砚权声色浅淡:“你让人通传一声,我派软轿去门口接,不就行了。”
“真是……”裴砚权挑挑拣拣,说出那个词,“大弱智。”
“……!”夏岁安对他怒目而视。
怎么能骂回她,这样显得她很呆!
“脏死了。”裴砚权挥手,“偏房有浴桶,府里有婢女衣裳,自己去换。”
夏岁安生气扭头,怕风寒感冒,跑去偏房用热水洗浴。
热气暖烘烘,浴水被府中下人加了橘子皮和姜,将夏岁安泡得暖洋洋的。
许久后,夏岁安才从热水里出来,换上衣物。
白色中衣刚穿好,夏岁安觉得头发太湿了,想着先擦头发再穿外衣,便喊出声,“青蝉,你洗好了没,帮我拿条棉巾来!”
青蝉也淋湿了身体,去佣人房洗浴了,想来应该比她快。
一个人影推开房门,夏岁安觉得这个样子有些高大。
“青……裴砚权!”
裴砚权摇动轮椅,从三角斜坡的特制门槛进来。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夏岁安连忙拿起旁边架子上的外袍一披,“色狼!退退退!”
裴砚权脚步一顿。
“小没良心的。”
他声音极低,寒意凛然,让人不由一个激灵。
掩在衣袖下的厚棉巾,露了出来。
“青蝉呢?你出去,让她进来!”
裴砚权盯着夏岁安一副受惊小兽般的模样,呵笑,“公主殿下,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臣下。”
夏岁安心一紧,裹外袍的手迅速打结,大喊:“苏东阳!”
裴砚权好气又好笑,“别叫了,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的。”
他第一天注意到夏岁安不敢吃自己给的吃食,昨日便特地命厨娘做了一厨房吃食,遣开府里下人,引夏岁安去尝。
夏岁安吃得肚皮滚圆来找他道别,还说什么“万人迷里他最花”。
现在他拿条棉巾进来,她都一副受欺辱的模样,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有这样恩将仇报的吗?他想问。
枉他昨日在采梨花,枉他今日做了刺梨糕。
而裴砚权的一句“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的”,直接让夏岁安哭了出来。
空蒙的大眼睛里,滑落晶莹泪滴,“你……你把苏东阳和青蝉他们杀了吗?”
一句“杀了”把裴砚权给逗乐,他手部按在把手上用力,撑身站起来。
“过来。”
裴砚权朝夏岁安招手。
“我不!”夏岁安誓死守住自己的清白。
“你…你即使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裴砚权神色愈冷,“过来,否则你别想开养鸡场。”
一句话,命中夏岁安命门。
不赚钱,那她和砧板上的韭菜有什么区别?
夏岁安只得一点一点,挪步过去。
她小脸紧绷,在热气烘晕下像染了胭脂,“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随意的人,即使你该死的甜美,我也不会素手就寝……”
“束手就擒!”
“呵……”
裴砚权按住夏岁安,让她坐在长板凳上,自己则坐回轮椅。
夏岁安不解看他:这是要干什么?
裴砚权抬起棉巾,抚向夏岁安头发,用力擦拭,接着绞干发丝。
“……你还挺出乎意料的,虽然有点颠,但没有饭堂阿姨手颠。”
夏岁安紧紧裹住自己外袍,忽的意识到自己没穿裤子!
裤子飞飞!
她只穿了犊鼻裤,俗称短裤,这在裴砚权面前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大腿露着小腿露着,虽然不冷但是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总不可能裴砚权进来就是为了帮她擦头发吧?
“好了,公主殿下。”裴砚权停下动作。
夏岁安头发偏长,他擦了许久,还换了一条棉巾,才彻底揉绞干。
他端详着擦干头发后的夏岁安,她披散着黑发,脸蛋小巧,眼睛迷蒙地看他,像笼在水雾里一样。
夏岁安正想起身远离他,又被裴砚权抬手按住。
因为常年无法行走,裴砚权用手用的比较多,所以手指白皙指节漂亮,且格外有力量。
“坐好,还有一步。”
夏岁安无法反抗,只得乖乖坐下。
裴砚权忽的由心底升起一股满足。
她真的……好像一只小宠。
主人照顾小宠,是理所当然的。
“还有发膏没有涂。”裴砚权取出梨花香味的发膏。
他本在书房翻阅往日的折子,夏岁安湿漉漉的可怜模样忽的冒上心头,这才过来偏房一看,打发下人后,他手痒了,顺带擦一下小宠的头发。
头发擦完,透着淡淡的姜味。
裴砚权觉得姜味刺鼻,想起自己有瓶发膏,便取了出来。
梨花味道的小宠,会像今天他命厨娘做的刺梨鲜花饼吗?
裴砚权将发膏细细涂抹夏岁安的发丝,手掌下的人儿脑袋微动,眸子看向他,
“兄弟,你好香啊。”
“……”
“公主殿下是想让臣把你嘴巴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