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当年王飞经常拿来糊弄别人的话。
    获得文字框之前，在部队服役，王飞依靠所谓的灵感带着兄弟们在战场上存活。
    获得文字框后，王飞则是拿灵感这两个字敷衍文字框的存在。
    泰米说出灵感这两个字的模样，像极了王飞当年的模样。
    王飞的心中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若经过验证发现泰米真的是变量。
    那自己呢？
    第六感、文字框、甚至是穿越……
    暂时不往下细想，王飞还是先研究泰米的特殊性。
    又询问了几句，突然发现维达大帝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王飞转身看向维达大帝：“要不你也问两句？”
    维达大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若是王飞动用他那超凡的视力就能看到，维达大帝面部的肌肉正在不自然的跳动。
    心情很不好。
    想杀人。
    但主神感知不让维达大帝动手。
    憋的很痛苦。
    维达大帝看向了泰米，随便询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变量这种存在，绝不是能问出结论的。
    真正的探索，还是需要切片。
    泰米谨慎的回答了维达大帝的每一个问题。
    泰米能看出来，对面的两位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可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说的都是实话啊！
    他虽然喜欢在宇宙网络发表霸主文明阴谋论，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可怜的失乡人。
    一位普通的1级神级生命罢了。
    顽强抵抗失乡症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对这世界爱的深沉。
    “切片吧，躯体检测估计不会出现异常数据，重点是灵魂，灵魂的检测有些麻烦，帝国暂时没有能对灵魂的直接检测方案。”
    维达大帝给出了意见。
    “把那个蓝色的傻子找来吧，如果能把他整体化作那种蓝色的晶体状态，能获得的检测数据更多。”
    维达大帝想起了卡洛。
    纯粹的灵魂检测非常复杂，饶是维达大帝都没有适合的设备。
    维达大帝对于灵魂的研究暂时还处于起步状态，甚至不如卡洛精通。
    王飞点了点头，让卡洛儿联系卡洛，维达大帝做好迎接安排。
    听稳噩耗的泰米震惊了。
    切片？
    灵魂？
    研究？
    他只是个宇宙网络阴谋论写手啊！
    最多算是个高级的网络喷子，怎么就到了切片研究的地步了呢？
    研究怎么在网络上散布谣言吗？泰米欲哭无泪，不断向王飞和维达大帝求情。
    维达大帝直接封锁了泰米周围的空间，使得声音无法传出。
    文明间的恶意尚且无需任何理由。
    更何况一个已经覆灭文明的个体。
    王飞和维达大帝都没有丝毫心软。
    王飞早就学会了站在文明的角度去看待一切。
    在等待卡洛到来的期间，王飞和维达大帝也没闲着。
    在卡洛儿的帮助下，在整个宇宙网络的范围寻找疑似是变量的存在。
    所有低等级的神级生命都在观测范围。
    但凡是出现了“预知”，或者发表了超出其认知范围的言论，都会被标注为疑似变量的标签。
    不查不知道，查完之后王飞和维达大帝的脸色都很难看。
    “一共发现29871个疑似目标。”
    卡洛儿给出了数据。
    疑似变量的数量多到难以想象。
    其中大部分疑似变量的信息都来源于他们发表的言论。
    少部分则是宇宙网络中的创作者。
    文字、影视方面的创作者都有。
    他们的作品中或多或少都出现了预测或者是超出应有认知水准的内容。
    “这只是现存变量，若是将时间长度继续放宽，放宽到宇宙网络刚刚诞生的时间点，疑似变量的数量将会突破百万。”
    如此大量的疑似变量，绝非巧合。
    所谓的预测，或者超出认知范围的言论、创作内容，这些都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这么多的变量，时间截面的位置，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飞和维达大帝的表情相当凝重。
    变量，重要的就是“变”这个字。
    为了寻求改变！
    根据目前的理论推理，变量来自第四维度时间截面之后。
    目的是为了改变某些事情。
    并且目前已知受到影响最大的改变，就是生命科技。
    近乎所有文明都走上了生命科技的道路，只有极少数文明例外。
    “在得知投放变量的存在是什么之前，任何猜测都无法证实。”
    思索了许久，维达大帝说出了这句话。
    王飞表示认可，在仅有理论猜测的情况下，有无数种能够实现逻辑自洽的推理。
    盲目推理没有任何意义。
    惟一能确定的就是，在未来有着一个科技极端发达且难分敌我的文明，能够对第四维度做出现有技术难以想象的干涉。
    “卡洛儿，整理所有疑似变量发表的言论、作品，找到共同点。”
    王飞想到了仅有的能窥探对方目标的方式。
    他们释放变量，一定存在目标。
    找到目标的方向，逆推出对方的立场。
    维达大帝静静等候，他也有相同的想法，但他不说。
    因为就算他说了，卡洛儿也不会给什么反馈。
    “正在收集信息，收集完成。”
    “正在整理信息，整理完成。”
    “已发现唯一共同点。”
    “加快纪元终结速度，引发大破灭。”
    卡洛儿的数据库非常齐全。
    总结得出了变量的真正目的。
    王飞看了维达大帝一眼，维达大帝的眼神幽邃，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泡文明的猜测是真的。”王飞先开口。
    维达大帝接话：“那就代表大破灭的来源是宇宙的意志。”
    “按照星球意志的行为逻辑推理，宇宙意志不会追求自我毁灭，宇宙只会为了存续而去有所行动。”王飞顺着思路继续说下去。
    “如果变量来源于时间截面之前？”维达大帝提问，他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那就不合理！”
    王飞眼神中闪烁着光芒。“确实不合理。”
    维达大帝点了点头。
    按照目前的已知信息，变量必定来源于截面之后。
    若是来源于截面之前，那就意味着这是宇宙中文明的自救行为，是过往文明做出了什么，导致了截面的出现。
    但变量的共同目的却是提前终结纪元，加快宇宙的迭代进程。
    在文明发展的初级阶段，便要让纪元终结？
    那宇宙意识主导大破灭的目的呢？
    为什么要终结一个又一个纪元，却又让新的文明出现？文明，才是宇宙意识追求的根本。
    不论任何纪元，不论上一个纪元的文明对宇宙做出了任何伤害，宇宙意识都在坚持着培育新的文明。
    没有文明的岁月，没有任何意义！
    文明才是一切的根本！
    变量的目的，和宇宙意识的目的相悖。
    王飞想起了穿越之前那个世界的一个理论，但在问出之前，王飞向维达大帝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没有任何干涉的情况下，宇宙会存在多少年？”
    维达大帝根本不需要思考，这是他早就做过的研究。
    “按照我原本的理论，宇宙会持续膨胀，虽然不知道具体会膨胀多久，但如今的宇宙最多是膨胀的初级阶段。”
    “四个维度，绝不是宇宙的极限。”
    “宇宙若是有寿命，那么它现在只是少年期。”
    是啊，宇宙的寿命还长着呢。
    但为什么时间却已经快要走到了终点？按照原本的进程，第四维度那条时间物质长河的长度，至少应该是现在的十倍不止。
    原本的进程！这五个字非常重要。
    王飞缓缓开口：“在我的家乡，有一位学者提出过这样的理论。”
    “这条理论，既是科学，又是哲学。”
    “那是一条热力学定理，名叫庞加莱定理。”
    “在一个封闭系统中，任何粒子在经过漫长时间的变化后，必然会无限接近于其初始的位置。”
    “尽管在短时间的尺度上，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在无限长的时间中，这又是必然会实现的情况。”
    “这个周期被称为庞加莱回归。”
    “我们的宇宙意识，会不会正是在争取这样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让第四维度那条时间物质长河，恢复到它应有的长度？”
    纪元的重启，近乎无限次迭代，只要宇宙意识存在，那么祂一定是有目的的。
    维达大帝点头认可，类似的理论帝国、宇宙网络中都有。
    但这样的理论存在一个前提。
    “这样的前提是，我们的宇宙是一个封闭系统。”
    维达大帝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
    “是啊，正是因为变量的存在破坏了宇宙系统的封闭，所以大破灭到来了，宇宙在重启，在迭代。”
    “但在第四维度那条长河最初的时候，便出现了最大的变量，生命科技诞生的必然性。”
    王飞恍惚间对未来有了一丝迷茫。
    如果大破灭是宇宙的自救行为，那么这便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自救。
    无限次重启，但文明依旧走上了生命科技的道路。
    维达大帝看出了王飞脸上的迷茫，罕见的竟然拍了拍王飞的肩膀：“既然大破灭依旧存在，在生命科技影响的这么多年里，大破灭未曾有一次终止。”
    “那就说明，宇宙意识认为，即便生命科技必然出现，第四维度也有重新回归正轨的可能。”
    “封闭系统中，一切终将回归。”
    “这并不意味着，在开放系统中，在你我的干涉下，一切没有回归的可能。”
    维达大帝看向王飞的眼神产生了变化。
    原本的他还在质疑主神感知的正确性。
    但现在通过逻辑推导，维达大帝得出了结论。
    变量才是敌人。
    变量的释放者，与宇宙意志相悖。
    一个文明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母星。
    自这方宇宙诞生的文明，更不会放弃这方宇宙。
    王飞可没维达大帝那么坚定的信念。
    被抓来的泰米是变量，那被卡洛儿统计而出的近三万生命也是变量。
    那王飞自己呢？
    难道王飞就不是变量吗？
    恍惚间，王飞想起了什么。
    不论是文字框，还是第六感，给王飞的指示从来都是为了王飞自身的最大利益。
    与这些变量的共同点完全不同。
    甚至王飞还在为了保护宇宙而奋斗。
    王飞与这些变量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我终究是一个穿越者啊……”
    王飞在心底感叹了一句，重新拾回了信念感。
    穿越者永远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就连文字框都是那么的精致。
    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死活，只考虑王飞自身的利益。
    思维不再跳脱，王飞看向了面前不远处的泰米。
    泰米还在疯狂说着些什么。
    一个失乡者都有如此求生欲。
    王飞岂能放弃？
    一旦宇宙毁灭，他作为这个宇宙中的个体，又岂能幸免于难？维达大帝看向王飞，点了点头。
    认可了王飞战友的身份。
    虽然从文明的角度来看，王飞的存在对于帝国的利益有很大的干扰。
    但格局再放广阔一些。
    基于整个宇宙的广度，维达大帝甚至能称呼王飞一句同……
    “卡洛还要多久能到？实验必须加快。”
    “变量的数量这么多，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招来大破灭！”
    王飞催促了一番，同时已经在脑海中构建好了多种实验方式。
    卡洛当年的灵魂实质转变，贡献了整整四十亿卡洛星人的生命。
    也不知道如今的技术有没有变的更加成熟。
    希望技术已经蜕变。
    否则这位失乡者，可找不到四十亿位同族来供给灵魂力量。
    哦，不对，也不是找不到。
    一共有三万多位疑似变量的存在呢。
    又不是所有变量都是失乡者。
    总有变量的背后是有整个文明存在的。
    王飞只是简单浏览了一番卡洛儿给出的名单，就发现了一位比泰米更加合适用来做实验的目标。
    那个目标来自于深蓝霸主文明。
    霸主文明，在宇宙中的个体都得按千亿万亿来计算。
    牺牲个四十亿，应该不难。
    至于说深蓝霸主文明是否愿意。
    那就要看王飞的手段够不够狠毒，帝国的军队战斗力够不够强大！
    看了眼泰米，如果运气好的话，他或许就不用死了。
    可怜的泰米还不知道王飞的想法，正在全力辩解。
    他甚至不知道王飞和维达大帝听不见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