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好像不是很喜欢侧福晋这一胎。
齐月宾照顾着年世兰这一胎,后院中所有人都规避着年世兰,这人性子刚烈又好嫉妒,同她对上讨不得好。
况且现在年世兰还怀孕了,若是她那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赖在她们身上怎么办?
其他人倒也没有想到齐氏会接过这个麻烦。
胤禛在年世兰的院子的时候,齐月宾也碰见一两次,就是这一两次得到了让她心惊的结论。
王爷温柔轻抚侧福晋的肚子,就像一个期待着孩子降临的父亲,就在年世兰畅想着未来的样子,他们一家三口的甜蜜生活的时候,没有看到环抱着她的王爷,眼神是那样的复杂。
被年世兰借口赶到侧间的齐月宾出来自然想要珍惜得之不易的能见到胤禛的机会,所以她糊弄着颂芝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然后……
怎么形容那种目光呢?
于心不忍,但是已然是遇见了未来的惨局,然后带着犹豫又想要果断决定,带着愧疚又被冷漠覆盖。
胤禛很敏锐的察觉到齐月宾的目光,眼中的狠厉朝着齐月宾的方向砍过去,两只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深而又冷漠。
齐月宾甚至还能够隐隐地感觉到身后渗出的冷汗与后知后觉的害怕。
“嗯?王爷看什么呢?”
察觉到胤禛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了,年世兰转头过去。
一瞬间胤禛脸上的寒冰破碎,带着温和的柔意“只是瞧见了齐格格”
“是吗”
年世兰凶狠怀疑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齐月宾身上,眉眼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
齐月宾着急忙慌的找了个借口给糊弄过去了。
“齐格格,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侧福晋让你进去禀告……”颂芝并不是没有警惕,只是齐格格在她们侧福晋面前很是温顺柔和,时间久了侧福晋都不警惕了,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也没有好说的。
齐月宾急匆匆的离开,摆了摆手算作是回应。
“什么事这么急?”颂芝嘟囔着,显然她对于齐格格得到侧福晋的青睐吃醋了。
快步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才放缓脚步。
“哈哈”
“哈哈哈哈”
齐月宾两手合拢,埋头掩面,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哭泣伤心。
原来,这是一个不被父亲期待甚至还想要他死的孩子。
午夜梦回,齐月宾也曾会梦见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然后惊醒,所以她想要拼命掩盖自己做的事情,伪装做出一个世人都想要看到的柔顺的女子,不争不抢。
可是,多少人忘记了她是武将的女儿,她合该像是年世兰那样肆意张扬,而不是整日戴着假面,也不是弹着至雅名曲的琵琶。
她以为,年世兰成为了唯二能够在王爷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人,这么多年的宠爱,府中众人的尊敬,为人妾室有谁不羡慕她年世兰?
今日方窥见一角。
原来王爷也不是那么的光风霁月,也不是那么的朗朗君子。
真好啊!自己与他很相配不是吗?
如果自己做了为他解决掉忧虑,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刀,一把刺向爱妾的刀,那么他会不会心怀愧疚,又会不会惦记着自己呢?
齐月宾冷静的站起身,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要做的就是在王爷下定决心的时候再一次手上沾血。
可惜,齐月宾以为的‘人迹罕至’的清净所在,不过是宜修提前为她清场罢了。
一只不叫的狗,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难道你还会觉得她的安静是因为改过自新了吗?
前世就是这样的,那碗掺着红花的安胎药被亲手端给了年世兰一饮而尽。作为当时的知情者之一,宜修可是太清楚胤禛可是旁敲侧击给了齐月宾提示。
还有就是,齐月宾懂药理。
不然当她在冷宫都比不上的延庆殿没有太医日日被磨搓着没有死真当是年世兰善良?
那么,齐月宾口中所说不知道安胎药中有红花其中的真实性又有多少呢?就算真的不知道,依照她的聪慧,不会看不出胤禛的试探,但是她从来没有跟当时交好的年世兰提过半句。
宜修双手不沾任何事,她只是引诱着齐月宾放纵她心中的恶念罢了。
帝王的愧疚,宜修容得下一个年世兰就够了。
盛夏的天气,热的燥人,年世兰有孕,胤禛自然不可能将人扔下自己去避暑,年世兰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算时间也有六七个月,已然成型。
胤禛看着年世兰圆滚滚的肚子,越发的沉默。
但也只是沉默,宜修在胤禛面前表现得对这个孩子很有好感,并且冠冕堂皇的说王府孩子还是少了些,年氏这孩子来的刚好。
胤禛没有下定决心,那么你呢?齐氏。
一如往常的在年世兰跟前侍奉,齐月宾端上了一碗安胎药,年世兰嫌苦,只喝了一半。
随着哭喊声,血腥味蔓延了整个院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年世兰身下不断涌出的鲜血,冒出的冷汗浸湿了衣衫,她依旧不管不顾的喊叫着要救孩子。
那样多的鲜血,流淌在地上,滴滴答答,甚至掀不起半颗尘土。
一个孩子悄无声息的死去。
齐月宾大惊!手中颤抖着,甚至握不住那碗,哐当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怎么会这样!”嘴中喃喃着,不敢置信年侧福晋会见红,眼中的泪忍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眼泪落在那一摊红色的,稠腻的预示着灾厄的血液中,隐匿其中不见半分痕迹。
颂芝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年世兰在剧痛之中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将齐月宾一把推开。
“颂芝,去求,福晋,去……”话都还没有说完年世兰便晕了过去。
颂芝在高压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聪慧。
“今儿个院中谁都不许走!周宁海你守着,我去求福晋”
等到宜修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流出来了,一个成型的男胎,瞧着样子应该是长得很好的。
宜修重重的合上眼睛,再次睁眼俱是锋利,目光瞬间转冷。
“颂芝进去伺候你们主子,除了颂芝周宁海之外,所有人分别拷问,包括你,齐氏。”
又让剪秋拿着自己的牌子进宫请太医,而宜修亲自坐镇在年世兰的院子守着。
……
“我的孩子!”
剧烈的女声嘶吼着,伴随着痛苦着哭喊。
随即是室内一阵摔打声音,没过多久颂芝就出来了,头上还负着伤。
但是她的脸上全然都是在为主子担心,周宁海跪在地上请求着宜修进去。
“起来吧,你守着你们主子的院子,除了王爷,谁也不允许进出。”
宜修抬脚踏进去。
光影打在宜修的脸上,一半在光亮中,一半隐在了暗处看的有些不清楚。
“滚开!全都滚开!你们,都是你们让我没了孩子是不是!”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年世兰头发散乱,脸色没有半点血色,这是宜修这么以来见到她最狼狈的样子。
“年世兰!”
年世兰神色一僵,她面容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遭此巨变,难怪癫狂。
“福晋,我的孩子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