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儿子有那样的嗜好,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要永宁侯府的姑娘,就是做妾也脏了她家的门楣。
孙夫人喝了口茶,随意道:“回去传话给江家,纳妾财礼我会适当多加一些,让他们都安分些,不然,我怎么让江世简出来的,还怎么让他进去!”
刘媒婆点头,无一不应的,沛国公府这样的大户,她可得罪不起。
“既然是纳妾,那便随便挑个吉时,打发人过去抬进来便是。”
孙王氏打的主意是,儿子既然喜欢那个江芸儿,便快把人抬进来,花点小钱买个妾,总比儿子去青楼楚馆胡闹的好。
这般乱世,连齐王和长安侯都因谋逆被绞杀了,听说圣上回来便病倒了,躺在病榻上,也丝毫不手软的处置了一些逆党,瞧着是气急了。
圣上这般行事,瞧着是要在群臣里立威,自家国公爷最近行事也收敛了不少,谁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事,儿子还是规矩些的好。
江芸儿若能让儿子收收心,那她自也不会太难为江芸儿。让儿子体会到女人的好,以后她才好给儿子说一门大家闺秀的好亲事。
打发走了刘媒婆,孙王氏去了孙明远的院子。
前些日子,孙明远一听去江家提亲,被赶了出来,气的砸了半个房间的东西,当夜他屋里便抬出一个面白齿红的小厮。
她去看时,那小厮已经面色乌青,脖子上两圈青紫的指印,亵裤上染了血,抬出来时,便断了气息。
自那之后,倒是不曾再去别院胡闹,只从外面又领回两个小倌,日日在房里胡天胡地。
孙王氏一想起这些烂事,就头痛无比,想她自儿子出生起,也是花了大把子力气教导的,也不知怎的就成了这般胡作非为的性子。
偏他翅膀硬了,她还奈何不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儿子变成这样的呢?
说起来孙明远也是好好读过书的,还曾是三皇子萧苍炎的伴读,只是他十三岁那年的某一日,萧苍炎突然送给孙明远一个美婢。
那丫鬟长得甚是美,肤白如雪,眼含秋波,不用说话,只看着,便让人倾倒。
自打这女子来了府,孙明远便着了迷。
偏这美婢还是皇子送的,孙王氏轻易打发不得。只气得心里痒痒,由此恼恨上了三皇子。
而孙明远日日与这女子风花雪月,甚至读书时也让她陪伴在侧,天热难耐,读书乏味,孙明远竟想出了奇招。
用毛笔就着盆里的冰,蘸上女子用的口脂在那女子背上习字,只片刻那女子的脊背便如白玉,丝滑凉爽,冰与火两重天,每一次落笔,都刺激的那女子花枝乱颤。
可巧,孙王氏来探望儿子,遇见这一幕,她气不打一处来。
偏舍不得责打儿子,便咽下这口气,生生忍了两日。
这才寻了个由头,将孙明远打发出去,把这祸乱儿子的美婢给药死了。
等孙明远回来的时候,人都没了,孙王氏只说,那美人不甘寂寞,趁着他不在,勾引府中小厮,被她捉个正着。
这才将人给发卖了。
当时孙明远没说什么,只是自那之后,他便与孙王氏离了心,倒是不沾女人了,开始喜欢男人,但只要是孙王氏见过那些人之后,便会发现,他们虽各有不同,但面相俱都有些肖似那个美婢。
她也像之前一样,打发了一些。可她越是如此,人便越来越多,就像春天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她打发都打发不过来。
自此之后,经她身边嬷嬷提点,这才明白,儿子这是在无声地反抗她。
她这才收了手,拼命替儿子捂住了,别坏了名声。
来到孙明远的院子,看见房里有几个小丫头在叽叽咕咕,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孙王氏一张脸顿时拉的老长:“都干什么呢?不用当差吗?”
孙明远身边的大丫鬟红枣,赶忙将人驱散,战战兢兢上前回话:“夫人,小公爷去了梅花巷,不,不在房里。”
“他不在房里,你们便一味地偷懒,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们吗?连差都当不好,仔细你们的皮!”
吓唬一番又问,方才在嘀咕什么。
红枣一缩脖子,不敢不回话,期期艾艾道:“夫人,小公爷榻上...榻上...”
“榻上怎么了?”孙王氏一听孙明远不在家中,又去鬼混,本就不高兴,再一听红枣吞吞吐吐,畏畏缩缩,心里更是恼怒。
也不听她怎么说了,抬脚就往内室去了。
往那张大的出奇的榻上一瞧,差点惊得昏过去!
好家伙!
只见那榻的里面,一倒一卧着两个阴柔男子,衣裳凌乱不堪,面色青白,无一例外,脖子上有掐痕,那裸露的后背上,也不知是什么烫的,没一块好皮,被褥上都沾了血。
红枣跟着进来,再看到还是触目惊心,只好白着面色,战战兢兢道:“昨夜,奴婢便听到这房里撕心裂肺地叫声,直到今早声息才弱了下去,小公爷出去,奴婢来收拾床榻,这才发现,他们二人...没...没了气息...”
孙王氏身边的王婆子胆大,上前摸了二人的鼻息,镇静半晌后,才摇头道:“夫人,不成了。”
孙王氏一下慌了手脚,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国公府里一下子抬出两个死尸,叫有心人拿住把柄,国公府的荣耀怕就完了。
她咽了咽口水,软着手脚道:“王妈妈,怎么办?”
王婆子上前扶住她,“夫人,现下不能抬,夜里,让人抬出去,悄悄扔到乱葬岗上吧。”
孙王氏慌忙点头,颤着声道:“要是想活命,就把此事烂在肚里,若是谁走露了风声,我立刻将你们卖到暗窑,你们的家人一个也跑不了!”
几个丫头哪敢不应,齐齐跪地磕头求饶。
孙王氏退出来,强自闭了闭眼。
这事若是传出去,给江家多少银子,他们也未必肯把姑娘抬进来。
纳妾纳不上,娶妻就更难。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好把这能改变儿子的希望,寄托在江芸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