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只三郎试着“啊”了一声,和刚才同样轻细温柔的声音。
他忽然意识到很不妙,低头看自己的身上,骨架变小了,衣服明显宽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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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摸了摸胸口,柔软得很,脸上的表情立时僵硬起来。
“镜子!”
浦只三郎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里,“司机,镜子在哪里?你有没有镜子!”
“副驾驶的靠背后面,”
一旁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有镜子。”
浦只三郎顺着声音转头看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起,车的后排多了一个脸上没有五官的乘客,低头正翻看一本厚厚的书。
浦只三郎觉得这个乘客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也许就是在某一辆出租车上。这么听来,对方的声音似乎也有些熟悉。
“呃,多谢……”
浦只三郎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感谢对方,这不符合他的个性。但莫名其妙的,感谢的话就说出口了。更何况,对方还为他准备了镜子。
他把手伸进副驾驶背靠的兜里面,果然摸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很光亮、很清晰,材质也很好,配得上他的出身和他那张英俊的脸。
浦只三郎把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此刻的镜子里,是一张容貌很清秀、很漂亮的女人的面庞,绝对符合浦只三郎的审美观。
如果这张脸不是在镜子里,而是在现实当中,他发誓,今天晚上他就会对这个女人下手。
幻觉……一定是幻觉。
浦只三郎转过头,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儿,再次看向镜子,依然是那张女人的脸。
做梦,是了,他一定是在做梦。
浦只三郎掐自己的大腿,扇耳光,依旧没能从梦中醒来。
“穿上。”
一旁的无面男指了指两个人中间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套蕾丝边的女仆装。
这种衣服浦只三郎可太眼熟了,他让好几个女人试穿过。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就是穿着女仆装死掉的。
“混蛋!”
浦只三郎愣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怒气直冲颅顶,“是你干的对不对?是你把我变成了女人,是不是!你这个畜生!”
他面目狰狞,几乎失去了理智,朝着无面男扑了上去。
“啪!”
狠狠一巴掌,非人的力量。
浦只三郎被无面男一掌扇得找不着北,脸上火辣辣的疼,满眼冒星星,头晕目眩,好久才缓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在武力方面绝不是无面人的对手之后,浦只三郎渐渐清醒,不忿道: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把我变回去,再打一架!”无面男仍在看书。
“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浦只三郎再次怒吼着冲了上去。
“啪!”
又是势沉力重的一巴掌。
浦只三郎直接被扇得在车座上打了个转,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呜呜呜,”他忍不住哭泣道:“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像您这样的人物吧?”
“石崎千春,田川小夜子,小松祥绘,砂川香惠,岩佐梦冴……”
无面男终于开口了。
他一口气念了七八个名字。
这些名字浦只三郎有的记得,有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女孩子。
“我也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些无辜的女孩?”
无面男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浦只三郎。
他的脸上没有眼睛,但浦只三郎分明感受到了对方像刀子一样锋锐的目光,“她们也没有得罪您这样的人物吧。
还是说,您从前可能没有想到,世事轮回,因果报应,竟然有这么一天,您会和那些女孩子一样……不,您会遇到比她们当时面对的更加穷凶极恶的歹徒,遭受到比她们还要悲惨十倍的境遇?”
浦只三郎听罢,冷汗直流,整个人直往后缩,“你……你想干什么?”
无面男转过头,继续看书。
“你要为那些……女人报仇?”
浦只三郎浑身直发颤,他太清楚那些女人最后的结局,
“拜托,拜托!真的不至于!
您想一想,那些女孩子已经死了啊,人死不能复生……您就算把我杀死一千遍,那些女孩子也不能可能再活过来,不是么?
现在最关键的是怎样补救,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怎么去做,对不对?您一定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吧?
您是不是想让我忏悔?让我赎罪?
我真心忏悔!我真心赎罪!
不对,这样远远不够……我可以拿出一大笔钱!我可以给那些女人的父母亲人赔偿一大笔钱,让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可以发自肺腑的忏悔!
每年的春分、秋分,我都会带着最虔诚的忏悔的心,带着最丰盛的祭品,亲自到那些女孩子的坟前,向她们磕头祷告、虔诚忏悔。
我会在她们的坟前扇自己一千个耳光,磕头,磕一万个,把脑门磕烂,磕出血来!
如果这样还不够,我可以去大昭寺当和尚!整日吃斋念佛,普度众生,一辈子当和尚!
信我,您要相信我啊。我是真心忏悔的!”
事到如今,不管什么诺言,什么空头支票,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想到的博取无面人同情的办法,浦只三郎张口就来,毫不犹豫。
他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女人的身体,哀求起来,声声泪下,梨花带雨。再加上姣美的容貌,楚楚可怜的姿态,绝对有机会让对方心软下来。
当和尚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何况,他现在最多能做尼姑,先把无面人糊弄过去再说。
无面人又指了指那身女仆装。
“我不!”
这也太可耻了,浦只三郎捏紧了拳头,“你这是在侮辱我?你杀了我吧!就算是被杀死,被打死,被千人踩、万人踏,就算跳进万丈悬崖,我也绝不穿这种衣服!”
“啪!”
“啪!”
“啪!”
“你不要太过分了!”
穿上女仆装后,浦只三郎更显的娇小可人,捂着脸说道:“我警告你,我母亲已经请了非常厉害的超能人士来营救我,那个人的手段狠辣,本领深不可测,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你说的那位超能人士,”
无面人忽然看向浦只三郎这边的车窗外,“就是他吗?”
“啊……”
浦只三郎连忙往后身后瞧去——
车窗外,倒挂着一个男人,一身红色外套,英俊又有些邪气的脸庞,嘴角挂笑,弯到很夸张的角度,绅士帽像是粘在了脑袋上。
“咚咚咚!”
男子敲了敲窗户,大声喊道:“请问,您是浦只三郎先生吗?”
是母亲,是母亲请来的救兵。
浦只三郎心头狂喜,扯开嗓子吼道:“是我,我就是浦只三郎!”
红衣男子依旧保持倒挂的姿态,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看了看,又看着眼前的浦只三郎,
“女人?”
“我,我是男的!”浦只三郎指着无面人,连忙解释,“是他,是他把我变成了女人!”
红衣男子眯起眼睛,看向无面人。
他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东都的小侦探答案?”
仔细又看了看,“不太像啊,气质不一样,没答案那个家伙那么古怪。”
红衣男子朝着无面人挥了挥手,“hello,我是万众瞩目的谜先生,准备好迎接谜先生的闪亮登场了吗!”
无面人完全不搭理他,依旧在翻书。
“很好,”
谜先生在车窗上敲了敲,窗户表面突然多了几个红雾组成的大字:
无面人还是没有理会。
“哇,”
谜先生道:“黎都的市民也太嚣张了,今天晚上我就见到了两位狂徒,你们给我等着。”
说着,又看向快把脸贴在窗子上的浦只三郎,
“emmm……长得倒是差不多,”红衣男子把照片塞进怀里,“浦只三郎先生……呃,小姐,您好像惹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大麻烦,您隔壁的这位先生本领高强,神秘莫测,嫉恶如仇,而且非常不好说话……”
“加钱!”
浦只三郎狂敲车窗,
“求求您,别走好不好,我可以加钱!那个家伙把我变成女人,可憋着坏呢!他说要十倍的报复我,肯定是打算把我送到那些黑帮掌控的风俗店里,我不要!我加钱!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成交。”
谜先生打了一个响指,“放心,我虽然喜欢财产,但我从来不会把人家搞到破产。”
说着,他举起红木手杖对着出租车的玻璃,猛力一敲。
车窗毫无反应。
第二下,再加一点力道。
“哗啦!”
车窗竟然被敲碎了。
“说实在的,”谜先生把脑袋探进窗户,笑道:“这是我这辈子敲过最结实的玻璃。”
“救我!”浦只三郎喜极而泣,“您快带我离开这里!不,等等……”
说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指着无面人,面目狰狞起来,“杀了他,您快杀了他,加多少钱都可以!我说的!”
浦只三郎没有疯。相反,他的头脑很清醒,无比的清醒。
在车窗敲碎的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自己是怎么坐上这辆出租车的。想起了上一次,自己也坐过这辆出租车。
那个时候,车上就有这个无面人。当时,无面人就说过让他简单地死去太便宜了这类的话……
显然,如果仅仅让眼前这位谜先生救走自己的话,那只是暂时的安全。或迟或早,无面人还是会找上自己的,直到……把他送入风俗店什么的。
“三郎君很聪明嘛,”
倒挂在车窗外的迷先生歪了歪脑袋,“也很有前途……那就,如您所愿。”
他伸出红木拐杖,对准了无面人,“再——”
再见一词还没说完,迷先生就感觉到一股血腥气铺面而来。
他转过脑袋,看见车顶上,自己的身旁,趴着一个嘴角扯到耳根子上的男人,咧着嘴,看了过来。
“嘶~”
一张血淋淋大嘴扑了上来,迷先生的半个脑袋被吞掉,脑花儿撒了出来。
“啊!”
浦只三郎一声惊恐的尖叫。
很快,迷先生被一口一口吞掉,最后只剩车顶的一双血淋淋的脚。
浦只三郎吓惨了,连忙趴在车窗上,往车窗外面钻。
车顶上,裂口男把脑袋探了下来,用和迷先生刚才一样的姿势看着浦只三郎……
“啊!”
浦只三郎一声尖叫,扑进了无面人的怀里
后窗漏风着的出租车驶向黎东高速收费站……
出租车身后不远处,红色豪华跑车紧紧跟随。但等出租车拐入一条小巷之后,跑车失去了跟踪目标。
车内,谜面手中,一个栩栩如生的玩偶突然炸裂开来。
一团红雾在后车厢散开,脸色很难看的迷先生出现在了雾气之中。
“您……”
“哇哦,竟然废掉一个替死玩偶,在这种鬼地方……”
迷先生深吸一口气,
“你敢相信吗?
一辆出租车上,坐着至少五个怪诞,其中一个至少是c级,还有一个神秘人。天呐,黎都的怪诞联盟?那家人到底惹上了谁?那个神秘人是谁?我不管……这个谜题留给毒师他们解答好了,我要跑路了……”
“那我们还去找那个叫正义的调查员吗?”
“去,”
谜先生道:“当然要去,打入账户的钱是不可能退掉的。”
“遵命,谜先生!”
“记得带上爆魂珠,”谜先生说道:“杀死调查员之后,再搞出一个新的怪诞就不好玩了。”
红雾散尽,车厢内安静下来。
……
“你想环游世界吗?”
红色的雨,从打碎的后窗洒了进来,无面人抓着浦只三郎的后脖颈,这样说道。
“呃?”浦只三郎有些发懵。
“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国度。”
无面人紧紧抓着浦只三郎。
浦只三郎仿佛看见一只灰色的眼睛眨了眨,一道灰芒将两个人卷起。
一瞬间,天翻地覆,头晕目眩。
再现身时,浦只三郎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咖喱味。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
浦只三郎环视四周,到处都是贫民窟,破旧的房子,衰败的道路,衣着褴褛、异域容貌的男人。
“这是哪儿啊……”浦只三郎茫然道。
身旁,无面人静静伫立,默不作声。
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缓缓驶来,天色彻底暗下……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