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织亦步亦趋的跟在张凡的身后。
    一路沉默，张凡无法理解时之织此刻的神情。
    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选择，现在这副表情多少显得有些虚伪了。
    而时之织识海内始终回荡着王丽娟离开之前给自己的那道传音。
    【也许你不相信，入邪我非我所愿。
    我要报仇，而正道需要一把剜除邪修这颗毒瘤的刀。】
    时之织的脑子非常混乱。
    自己最后的举动是自以为是的替天下苍生做了个不知是对是错的决定。
    时之织只觉得自己依旧无法适应修仙界的规则。
    她不是主角，她的决定没有人能告诉她是否正确。
    如此，时之织不自觉钻起了牛角尖。
    张凡的声音传来。
    带着从未有过的疏离。
    “事已至此，决定已经做了。
    最后如何，会担起何种责任，小师妹你无论能不能承担的起都得承担。”
    时之织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马上清醒了过来。
    不错，决定做下现在就已经不可能发生改变了。
    现在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要强大到什么责任都能担下！
    时之织豁然开朗，想通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看向张凡，扬起了一抹笑容。
    “多谢三师兄！我明白了！”
    张凡被时之织的笑容晃了眼睛。
    时之织好似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又好似有哪里不同了。
    忽的张凡有些自责起来。
    他为什么会觉得时之织虚伪呢。
    分明，她也只有十一岁而已。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苛刻了。
    张凡有些僵硬的将话题转移。
    “小师妹，你那时放进那女子皮肤之中的小红果子是什么？”
    张凡其实觉得那小红果子是有些眼熟的。
    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在哪儿见过。
    时之织抿了抿嘴，回答道：
    “我也不确定她能不能相信。
    所以，那是我留的后手。”
    张凡若有所思，还是开口道：
    “那东西，看起来有些眼熟。”
    时之织展颜一笑，肯定的点了点头。
    “三师兄，你还记得琼天秘境的那株化神期异火吗？”
    张凡瞬间想起，那小红果子不正是那异火的触手吗！
    先前时之织没有提起，自己自然也就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久而久之，张凡也将异火的事儿抛诸脑后了。
    那株不服管教的异火，现在竟然已经是时之织的后手了吗？
    见张凡想起来了，时之织接着说道：
    “那株异火，名为恶意。
    靠吸收恶意而成长，长成现在这副模样也不过是恶意吸收过多了。
    在琼天秘境内不过百年时间，它便成长为了化神期的异火。”
    时之织嘴角噙着笑容，眼中却泛着无尽的冷意。
    张凡听明白了，许多灵体诞生之初犹如白纸。
    不明善恶是非，需要依附成长环境逐渐生出灵智。
    而短短百年的时间，能将“恶意”喂到化神期。
    张凡都不敢想，琼天秘境内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怎么会有异火是依靠吸收恶意来成长的？”
    时之织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恶意的诞生之初，身处于混沌，对外界无所辨别。
    那时便总是听到外界有来自不同地方的哭泣声。
    有个孩子常常会来同它说话。
    诉说喜悦与难过。
    恶意能清晰感知那些情绪，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
    张凡刚同时之织隔出的疏离，随着恶意的故事逐渐消散。
    那孩子已经将同恶意说话养成了习惯。
    至少，恶意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后来恶意灵智逐渐完整，才明白那孩子不是在同自己说话。
    而是在和自己养的一颗蘑菇说话。
    只不过那时恶意的本源正好埋藏在蘑菇下的土壤中。
    那孩子会对着蘑菇诉说每日发生了什么。
    哪儿的花儿又开放了。
    不同的季节还会给蘑菇盖上不同的小房子。
    那孩子是只小蝶妖。
    至于名字，恶意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那孩子还只是一条肉青虫。
    有一日，两道不和谐的声音传进了恶意的耳内。
    “就是这个丑蘑菇啊？”
    “丑虫子给丑蘑菇盖的丑房子。
    哈哈哈，别说，还挺相配的。”
    恶意听着这些声音很是烦躁。
    两道声音的主人肆意践踏着那孩子盖的小房子。
    恶意很愤怒，自己却无可奈何。
    就在其中一人将蘑菇从土壤中掀开。
    那孩子的身影出现了。
    他哭泣，咆哮，挣扎。
    与那两人缠斗在一起。
    最后的结果便是那孩子双拳难敌四手，败下阵来。
    那是恶意第一次感受到那孩子身上展露出名为“怨恨”的情绪。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那孩子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竟真的将那两人打倒在地。
    而自己最终也脱力昏了过去。
    外界恢复了安静。
    几道鲜血争先恐后的钻进了土壤。
    最终全都汇进了恶意的本源。
    恶意被动的从血液中吸收“营养”。
    而其中名为“恶意”的情绪，最为难吃。
    不知为何，第二日三人一同醒来。
    面面相觑间，表现出来的尽是友爱。
    似乎昨日的争吵完全不复存在了一般。
    恶意依稀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自己好像将那些难吃的东西吃掉之后。
    大家都会变得很友好。
    有了这个认知，恶意很高兴。
    好似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仅如此，那些难吃的东西好像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昨日还动弹不得的本源。
    今日已经可以在土壤之中自由穿行了。
    它欢愉的在琼天秘境的各个角落吸收着大家散发出来的恶意。
    一开始的时候恶意觉得“恶意”难吃。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恶意”在恶意的眼中成了最顶级的美味。
    再次见到那孩子，他已经不再是一条谁都可欺的肉青虫了。
    而是变成了耀眼美丽的小蝶妖。
    恶意很高兴，自己在这世间的第一个朋友变得越来越好了。
    虽然小蝶妖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
    但恶意并不在意，十年如一日的守在小蝶妖的周围。
    替他吸收周围因嫉妒而产生的恶意。
    那段日子恶意觉得很是快活。
    既能保护小蝶妖，自己还能变得越来越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