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许初宁觉得，沈聿白弹琴的水平比沈斯年要高一点。
    虽然她不懂钢琴曲，也不太能听得出他们俩弹奏的曲子有哪里不太一样，但她就是觉得沈聿白弹奏的曲子，要更流畅，要更悦耳一些。
    虽然她后半首曲子基本在发呆。
    但她就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一首曲子结束，许初宁如梦方醒，“结束了？”
    沈聿白难得看到她露出呆呆傻傻的样子，他面色有几分柔和，淡淡嗯了声，“还没听够？”
    许初宁：“……有一点儿。”
    沈聿白稍顿，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诚实地附和他。
    “下次再弹给你听。”沈聿白说，“我们该回教室午休了。”
    再不回去，他怕许初宁下午没精神上课。
    许初宁哦了声，眼睛还真有点儿酸涩，“那走吧。”
    她明显地有些意犹未尽。
    走出钢琴教室，两人下楼。
    走到楼下的时候，许初宁才想起来问，“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
    沈聿白瞥她一眼，“不告诉你。”
    许初宁：“……”
    她蹙眉，“为什么？”
    难不成那首曲子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沈聿白微抬下颌，语气冷淡，“告诉你，你也记不住。”
    许初宁噎了噎，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你说的话有理，我不和你争。”
    沈聿白：“……”
    所以上次沈斯年是真的告诉了她，他给她弹奏的曲子叫什么，结果许初宁没有记住？
    想到这，沈聿白同情了自己儿子三秒。
    可怜。
    两人沉默都走出艺术楼，往教学楼走。
    注意到沈聿白还在自己身后，许初宁回头，“你不是可以从这里去国际班那边吗？”
    听到她说的话，沈聿白睨她一眼，“我想多走一段路，不可以？”
    许初宁：“……你开心就好。”
    她怎么敢说不可以。
    这学校有两栋楼都是沈氏集团捐赠的，她岂敢不让大少爷多走走。
    沈聿白不知道许初宁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稍微动动脑子猜猜都知道，她在心底腹诽自己。
    无语凝噎几秒，沈聿白道，“哦对了，我们刚刚是不是碰到许芷颜了？”
    许初宁：“？”
    她困惑地看向沈聿白，“你记忆这么不好？”
    “刚想起来，”沈聿白说。
    许初宁哦了声，没有再搭腔。
    沈聿白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淡淡道，“我昨天晚上回了一趟家。”
    许初宁思绪飘飞，随口道，“然后呢？”
    “跟我妈去了一趟许家。”沈聿白坦然，“去看叶阿姨。”
    许初宁脚步微滞，偏头看向他，长睫颤动，“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沈聿白：“你忘了？”
    许初宁：“什么？”
    “我可不想沈斯年又在食堂问我跟许芷颜是不是见面吃饭的问题。”沈聿白和许初宁说，“避免学校又有乱七八糟的谣言传出，提前跟你说一声。如果有，记得告诉沈斯年，我是和我妈去的许家，去许家只是看望出院的叶阿姨。”
    他去许家的原因很简单。
    至于和许芷颜见面，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谁让她是许家的人。
    沈聿白这一通话说出口，许初宁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她无言地张了张嘴，轻嗯了声，“知道了。”
    沈聿白不满，“就这样？”
    许初宁不解，“不然？”
    沈聿白轻啧，“我还以为你要多问我几句呢。”
    “……”许初宁呼吸微凝，下意识盯着沈聿白，他面色如常，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
    她猜想，沈聿白或许只是随口一说。
    思及此，许初宁抿唇，“多问你什么？你不是都说清楚了？”
    她顿了顿，不动声色道，“许芷颜妈妈为什么住院啊？”
    沈聿白：“低血压。”
    “低血压？”许初宁诧异，“严重吗？”
    她只听说过高血压。
    沈聿白：“不严重，日常注意就好。”
    许初宁眼睫毛颤动，轻轻地哦了声。
    沈聿白侧首，看她恬静立体的侧脸轮廓，没有再出声。
    两人沉默地进入教学楼，爬楼梯到许初宁他们班级所在楼层。
    午休时间，走廊里没人。
    许初宁走在前面，沈聿白落后她两步。
    抵达教室门口时，许初宁回头，“我先进去了。”
    沈聿白颔首：“好好休息。”
    许初宁点了点头。
    回到教室时，邓希彤还在看小说，沈斯年也在看电影还是什么的。
    听见动静，两人一同抬头看向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许初宁：“……说我妈的事，怎么了？”
    她很自觉地跟两人汇报。
    邓希彤压着声音，非常惊讶，“就这？”
    许初宁：“嗯。”
    邓希彤默了默，没忍住嘀咕，“沈聿白也太不行了吧。”
    许初宁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邓希彤目光幽怨地瞅着她，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没事。”
    许初宁：“……”
    大家在休息，几个人压着声音简单地交流了两句，便也暂时停下了。
    早上起来得早，许初宁这会真的有点儿困，可趴在桌面闭上眼睛之后，她又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换了几个姿势，都不太行。
    最后，许初宁睁开眼，望着窗户外边明晃晃的太阳，脑海里突然浮现半个小时前在钢琴教室的那一帧一幕。
    在钢琴教室的时候，许初宁没有点评沈聿白弹琴的姿势，他弹琴的姿势，神色，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的。
    他侧脸轮廓立体利落，面部五官优越，眼眸狭长，鼻梁英挺，在光影映衬下，他在当下那一刻看着，像是童话故事里，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王子。
    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举手投足都是不凡的。
    许初宁一直都知道，沈聿白各方面是优秀的，虽然学校总盛传他权势滔天，不把老师和同学放在眼里之类的话，可你真正了解他之后，你会发现，他学习成绩很好，文理分班之后，他每次考试都是理科的年级第一。
    除此之外，沈聿白还会钢琴，当然这一点，可以说是沈家有钱培养，他才会这么擅长。
    但许初宁听沈斯年提过，沈聿白会的，不单单是钢琴。
    ……
    许初宁胡乱想着，等她意识到自己想了沈聿白十几分钟的时候，她愕然地从桌面爬起，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脸。
    邓希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藏起来塞进袖子里，故作淡定地问她，“怎么了？老师来了？”
    许初宁：“……”
    她低头，和趴在桌面的邓希彤四目相对，心虚道，“不是，是我做噩梦了。”
    邓希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