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熟悉的音色,江婉是惊讶的。
她被南宫厉搂在怀里,漆黑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她颤了颤身体,不知道南宫厉这是什么意思。
宫人们听到御书房内的叫喊声,震惊过后,更是无比的恐惧。
“爱妃,她说她才是江流韵,你只是府中庶女,可有此事啊?”南宫厉笑道,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一双凤眼含情,垂眸看着怀中的盲女。
江婉一身嫩粉色的曲裾,表情脆弱可怜,依偎在皇帝怀里,静默无言。
看到此情此景,江流韵都要嫉妒疯了!
她才是江流韵,那个贱丫头不过是个冒牌货!
爹也在骗她!还说南宫厉奇丑无比,脸上刀疤纵横!
分明就是个样貌十分俊美的翩翩君子,左脸颊上的那道刀疤,也只是为那张俊美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江流韵已经二十四岁了,但依旧不曾出嫁,就是因为心气太高,不仅要学富五车,出身高贵,还要相貌俊美,怎么着也得是个天人之姿!
所以一直不曾出嫁。
但今日一见当今天子,江流韵一眼就钟情了。
“陛下,我才是江流韵,才是你的妻,你的妃子啊!那个贱丫头为了荣华富贵,竟然设计陷害我!”
“陛下明鉴啊!”
哪怕是被人押送进了皇宫,来到了天子脚下,她也依旧压不住自己骨子里的那股刁蛮劲。
南宫厉明显感受到怀中的人儿身体一僵,垂眸便看到了不自觉握紧双拳的江婉。
不等他说话,江婉倒是先开口了。
“那陛下呢?陛下要我们二人相见,又是什么意思呢?”
南宫厉罕见地从江婉的语气中听出了愤怒。
江婉的确很生气。
昨夜听书听到半夜,后来躺下,也是一宿难眠。
她辗转反侧,思考良多,可就是探不明眼前的生路。似乎无论怎么走,都是坎坷万分,稍有不慎就会坠落万丈深渊。
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宠妃,不是南宫厉心爱的人。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皇帝的一颗棋子,一个玩物。
她讨厌这种感觉,她恨这种感觉。
二十年里,她看不到活着的希望,第二十一年,她以为自己见到了光明,跌跌撞撞走过来,可发现依旧是如履薄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她想活下去,可是如果每天都是这样活着……江婉有时候会精神恍惚,觉得不如下一刻就死去。
不过,那抹愤怒被很快掩盖,江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受控制的。她依偎在南宫厉怀里,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示弱于人。
南宫厉倒是不生气,相反,看到江婉开始忍不住伸出爪子的时候,觉得十分可爱。
不过还是立刻表忠心。
“爱妃莫气,朕也不过是想为爱妃找点乐子,不然爱妃整日陪朕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也太无聊了。”
江婉听到南宫厉这么说,心中暗自逐渐开始翻滚的怒意,才稍稍停歇。无神的眸子微微抬起,看向了被甲士押着跪在殿前的相府千金。
江流韵看到两个人一副不被自己干扰的模样,本来还有些生气,但听到南宫厉这么说,才忽然后知后觉地觉得害怕。
什么?
陛下早就知道,江婉是假冒的?
那她为什么还这么宠爱这个瞎子?
江流韵看着那张和自己相像,却又开始变得和记忆中不同的脸,忽然升起了一股恐惧。
记忆中的江婉,永远都是柔弱卑微的,看到她,会恭敬地跪下磕头喊小姐,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贱仆。
可现在才三个月不见……
她忽然江婉整个人都变了,昔日那个低微的贱丫头,此刻看起来竟然带了一身难掩的贵气,以及……那种让人会心生恐惧的凌厉?
尤其是江婉抬眸看过来时候,明明是个瞎子,却仿佛洞穿了一切,无端让江流韵惊惧心悸。
“哦?臣妾自进宫以来,除了那次宫宴听到丝竹演奏,还没见过乐子,陛下如何给臣妾找乐子?”
“为爱妃寻乐,自然是爱妃想怎么乐,就怎么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陛下是天子,应当以陛下为重,这乐子还应当是陛下先来找,臣妾再跟上。”
“爱妃此言差矣,这乐子是朕为准备的,自然爱妃独享。”
看到两人打起了哑谜,江流韵一句都没听明白,但也感受到了大事不妙。
“我……我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她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满是恐惧。
她想要挣扎,可是甲士强有力的挟制,犹如一座大山压制在她的身上,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宫人们则是低着头,心中唏嘘。
这暴君妖妃,当真是天生一对,这位相府真正的千金,估计是走不出这御书房的大门咯!
“爱妃,这是朕为你准备的大礼,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传过去,天下人只知道是朕动的手,没有你江婉的事情。”
南宫厉知道江婉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轻轻握住了怀中人柔若无骨的手,笑着低声道。
江婉果真一愣,她以为南宫厉要让自己帮他拔出第一刀,让自己坐实妖妃的名号,到时候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朕已经是暴君了,又怎么能让爱妃当那妖妃呢?”
“恶名有朕,婉婉不许和我抢!”
南宫厉笑得宠溺。
他是把江婉算计在内,来为自己布局谋篇,但他不会让江婉陷入危险之境,因为江婉还是自己的皇后,还是自己的妻。
江婉有了南宫厉的承诺,自然就没了束缚。
她微微抬眸,明明双目黯淡,但是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气。
“那臣妾想要她死——”
江流韵早就吓得一直喊叫,现在听到江婉这么说,更是被吓破了胆子。
“好啊!那朕就让人为爱妃割破她的喉咙。”
江婉摇头,语气依旧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从记事起,臣妾就和母亲被关在柴院,吃不饱穿不暖,大小姐尤其爱带着恶仆,让他们在我与母亲的馊饭中撒尿。事后还要殴打我们……”
江婉不悲不喜,讲述起着当年的不易。
饶是那些在御书房内侍候的
她能活下来,就是上天给她的最大的幸运。
最终,她黛眉轻挑,竟然神似平日的南宫厉,随后幽幽道:“一刀杀了她难解臣妾心中怨气,陛下不是说要为臣妾剐了江家人么,那就先从她开始吧。”
南宫厉听后,心疼地将人搂在了怀中,他的眼神,是真的充满疼惜,“好,朕愿为爱妃出这口气!”
江流韵已经吓得浑身颤抖,“你这个毒妇,江婉,你这个毒妇!”
“我们好歹将你养大,你竟然这么对我!”
“你不得好死,江婉!”
江婉听着,不仅没生气,还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有些渗人。
“陛下,臣妾忽然改变主意了。”
南宫厉正要起身,“哦?”
江婉一字一句,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不知道陛下,可否教导臣妾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