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空旷宽敞的房间,显得空落落的。
他的心,也莫名有些失落。
【反派隋玉黑化值+2】
他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变得虚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这种孤独又恐怖的感觉,他早已习惯。
下一刻,他那抹失落便转瞬即逝,变为了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是他惯用的伪装。
只是…
失落的情绪刚刚收起,门就被打开了。
江歌工作了一晚上,和江婉聊了会儿天,便回去睡觉了。
江婉也不知道做什么,索性来到了隋玉的房间。
毕竟隋玉睡觉前,她就一直坐在隋玉的房间里。
推门走进来,便与一双带着诧异与惊喜的幽蓝色眸子对视上。
【反派隋玉黑化值-3】
“已经醒来了么?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反派隋玉黑化值-2】
江婉本意只是随口寒暄一句,没成想隋玉的黑化值波动如此之大,而且还降低地十分阔绰。
这么缺爱的么?
江婉心中暗暗升起一股趣味,她要上去逗一逗隋玉。
“没有,我很好。”
隋玉的回答还是显得过分地寡淡,可他的黑化值指数,可不会骗人。
“你来做什么?”
在紧张的时候,隋玉的情商就会不自觉的降低。
明明对于江婉的到来无比的惊喜,但出口的一句“你来做什么”,让人觉得敌意满满。
就连隋玉自己都后悔了,他竟然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不由得抬起头打量江婉的神色。
江婉明显一愣,随后便觉得自己的到来的确有些突兀。
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住在别人的家里,总要为主人家做一些事情吧。
她想着打扫卫生来着,可是一切都有保姆,她也不会使那些智能家居,所以根本插不进手。
故而想着当时隋玉睡前她就在这儿,现在也干脆守在隋玉的床前照顾算了。
但很明显,隋玉并不是很欢迎。
隋玉有些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连忙扶住头,“嘶——”
一声“嘶”,立刻化解了尴尬的气氛,江婉着急地跑过去。
温热的手指触碰到了隋玉冰冷的肌肤,“怎么了?需要我为你叫医生来么?”
隋玉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从初见时她看到隋玉的脸色就能有所察觉,相识之后,看到隋玉每天要喝的药,江婉更加清楚这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生病”有种莫名的紧张感,就好似……
莫名的,她看着面前的隋玉,隋玉的面庞,再次变成了那个人。
那个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清面庞的人。
心脏在抽痛,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哭声。
当然,不是现在的自己。
而是…三千年的自己。
“夫君,请不要丢下我。”
“让我为你殉情吧…”
隋玉看着面前忽然落泪,口中念念有词的江婉,神情微愣。
江婉刚刚…叫他什么?
夫君?
【反派隋玉黑化值 -3】
难不成自己是三千年前的占疆侯?
隋玉觉得一切都太魔幻了,他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两个人之间莫名的羁绊感,又让他觉得这个猜测并不是没有可能。
江婉还在说着,似乎在乞求自己的夫君不要离他而去,还有什么殉情。
江婉的夫君,那位记载中骁勇善战的占疆侯,也早逝了么?
江婉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幻境里。
她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此刻虽然虚弱,但还是一脸严肃地告诫她,让她不要做傻事…
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疑惑越来越浓厚,江婉想要上前一步,看清那个人的脸。
可当她探过身去,想要看清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时候。
一切画面忽然消失,映入眼帘的,只有隋玉深邃异域的脸庞。
幽蓝色如宝石一般瑰丽的眼眸,正带着探究与惊讶,淡淡地望向自己。
江婉忍不住“啊”了一声,摔坐在地上。
她刚刚做了什么?!
看着江婉失态的样子,隋玉先是一愣,随后也从那些魔幻的猜测中回神。
他故作镇定地勾起嘴角,笑着打趣:“你刚刚在叫我夫君,这么看来的话,我们前世是夫妻咯?”
江婉本身是惊慌的,但听到隋玉这么说,她又想到了刚刚的忽然出现了记忆。
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吗?
她的心中涌现了两种矛盾的感觉。
她一面觉得隋玉非常熟悉,想要亲近,可另一面又觉得隋玉怪怪的,让她想要远离。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同时出现在她的心中,她不知道该相信哪一种预感。
毕竟这两种感觉都来得非常蹊跷。
看着江婉失神的模样,隋玉没再说这些暧昧的话题,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带着疲惫的笑容,“我一会儿要去医院复查,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他下午的确要去医院复查,这种时候通常都是他和保镖,单调而又无趣,而且在每次得知病情恶化之后,心情还会变得郁闷。
想到之前那种低沉的感觉,他便提出让江婉和他一同去医院的请求。
江婉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点点头,自己却好似依旧沉浸在刚刚的回忆中。
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并不是自己主动遗忘的,也不是时间的流逝让其消失的。
似乎是有某种力量剥夺了自己的记忆。
而那股力量不够强大,故而还有很多记忆片段遗留在脑海之中。
隋玉是谁?
剥夺自己记忆的人又是谁?
直到坐上同隋玉一起去医院的车,她还迷迷糊糊的,没有从自己的思考和怀疑之中走出来。
“簪子…”
脑海中莫名出现这个词语,一根白色的、雕刻着精致花朵的玉簪也逐渐浮现了出来。
江婉下意识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她再次呢喃道:“我的簪子。”
“什么簪子?”隋玉一直观察着江婉的神情。
江婉似乎并不是主动的沉浸在这些思绪之中,而是处于一种出神的状态。
就好似,江婉一半活在他所在的世界,一半又活在另一个世界、亦或者是残缺的回忆中。
总之,这种状态绝不是江婉能自己控制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婉才微微回神,回答了隋玉早就问出多时的问题:“有人偷走了我的簪子…”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迟疑,似乎自己也不确定这段记忆是不是对的。
隋玉听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簪子,一根白玉簪子吗?”
他不止一次看到李小婉拿出来过。
那根白玉簪已经被修复古董的手艺师傅修复好了,虽然颜色旧旧的,但依然可见当初的通透精致。
想到这里,隋玉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总在李小婉拿出那根簪子后,情绪变得有点失控。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后来对李小婉产生浓厚的兴趣。
因为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六年以来,他每天都在规定好的计划中生活,那种不受控制的,像是强迫将他的目光聚集在某个人身上的感觉,让他觉得新奇。
之前,他以为是李小婉的原因。
但现在,他却觉得很有可能是那根白玉簪子,那根簪子像是有什么奇特的魔力一样。
李小婉不带它的时候,自己初见她,并无什么特殊的感觉,一切都是那根白玉簪子出现之后。
现在江婉又提到了那根簪子,隋玉对于自己的猜测多了几分肯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前世可能真的是江婉的故事中某个重要的人物,甚至他就是…江婉前世的丈夫。
对于这个答案,隋玉不仅不觉得抗拒,还有些莫名的欣喜。
“没错,就是一根白玉簪子。”江婉回答道,语气有些急切,表情更像是要哭了一样,
她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两道灵魂,一道是重生后,忘掉一切纯白如纸的江婉;另一道则是陪伴迟嗣走到生命的尽头,即便被迫忘记一切也依旧对迟嗣充满执念的江婉。
“我好像见过那个簪子,”看着表情带了几分诡异的江婉,隋玉安抚到,“等我看完病,我就带你去找好不好?”
他这么说着,江婉才逐渐恢复了平静,但也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等到二人下车,江婉才彻底变回平时的样子,她依旧记得刚刚自己想起来的部分记忆,但却没了那种诡异的不适感。
“这就是医院吗?”
看着纯白色的空间和来往的人群,江婉的眼中有些新奇。
“是啊,这就是医院”
看着江婉对着医院心生好奇,隋玉却生不出什么喜悦,看着洁白的空间,他的身体都沉重了。
这就是医院,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路走到自己的主治医生的问诊室,又带着江婉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
一趟下来,即便医院给开了一路绿灯,没有浪费太多等待的时间,也还是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
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看起来非常厉害的仪器,江婉忍不住感叹:“三千年后的世界真是精彩,就连治病的东西都好像和我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是不是连医术也高明了许多,是不是大家再也不用因为某些疾病而死去?”
隋玉看着手里的报告单,眸色微沉。
虽说他不是专门的医生,但看了这么多年的病也会看这些东西了,他身体的各项数据并不怎么好,比预期中恶化的要快很多。
听到江婉的疑惑,他幽幽道:“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如今西医的发展科技的发展到底是好还是坏…”
20世纪,是中医没落最快的时候,各种西方高科技层出不穷。
各种高科技调查的人体的各项数据,以此来判断病人的病情。
肝的数据不好就去治肝,治肝却又伤了肾,又转回去治肾…
总之常常会发生这种顾首顾不了尾的情况。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普通人治病的效率确实是高了。
龙国的中医则是逐渐走了偏路,为了赚快钱,逐渐成了行走江湖的骗子。
反倒是那些真正有传承的老医生隐世,然后带着自己的传承进了棺材。
如果可以,他真想看看真正实力高深的中医,到底是怎样的。
“你们那时候的医者是如何的?”
“古书常说,先秦时期人人练气,真的有人可以沟通神灵吗?”
隋玉好奇地问道。
他之所以对那些时代的古董感兴趣,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段历史神秘莫测,有着非常浓厚的奇幻色彩。
江婉听着隋玉有些低落的询问,思考起来。
“练气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医术。”
“但我会跳祭祀舞,为人祈福辟邪、治病疏身的舞蹈。”
“通灵的话…我记得一些特定的舞蹈,的确可以通灵,可以获得与某些神灵沟通的机会。”
江婉的记忆稀少而又混乱,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山上与乐府的人鼓瑟舞蹈,以祈求上天降雨的时候,好似真的看到了神明的面貌。
而且就在他们下山的时候,大商朝就开始下起了雨。
舞蹈像是江婉灵魂重要的寄托,即便再可恶的邪术,也无法驱逐她有关舞蹈的记忆。
隋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心中好奇更甚,那今晚穿越到这个世界,是否也是神灵的手笔呢?
想到自己无法亲眼看到那奇妙的一刻,他心中感到非常的可惜。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医生的问诊室中,结果和隋玉预想的一样,情况非常不乐观,甚至最好开始住院调理。
“住院的事情,我在思考一下吧,到时候我会派人给你答复,多谢医生。”在人前,隋玉又戴上了那副面具。
但今晚能清楚地感受到,隋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伤感而又绝望的气息。
“让我为你跳一支舞吧。”江婉跟在隋玉的身后,忽然道。
隋玉正满心郁闷,听着江婉这么说,心情好了不少,他微微慢下了脚步,扭头调侃,“怎么,你要为我跳舞祈福治病吗?”
江婉点了点点头。
说实话,在20世纪这个大家只看成果的功利时代,忽然有人说起了这些迷信封建的东西,只会让人觉得是个笑话。
隋玉这种地位极高的大佬,虽说迷信很正常,但让一个女人为自己跳舞祈福治病,也实在是有些可笑过了头。
这不就是那些行走江湖的跳大神的骗子吗?
只是,他还是答应了。
“好啊,那就为我跳舞祈福治病吧,我还没有试过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