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莹静静的听着,哪怕是她,在帝王身边也要慎之又慎。
帝王多疑,当今圣上虽重情却只对太后和玉衍王爷,皇太女殿下最多只是得一缕信任。
凤清鸾面色一正:“奴莹,你去太医院传旨让太医去为百官看诊,另,药草都从太医院出,直到诸位大臣好了,每位大臣赐十万两银子安抚。”
“是。”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这就是帝王都权术,既不能让大臣生成怨怼,还能让她们伸出愧疚,对帝王忠诚,对凤衍尽心。
帝王态度如此平息了她们心头的尴尬,也能表明帝王的关心。
凤清鸾眼神凛冽,浑然天成的霸气威压深重,“清宸做的事情固然好,朕也是要为她遮掩一下的。”
“圣上此心可表,玉衍王爷会记得圣上的好的。”
凤清鸾暗色退去,眸中含笑,“那是自然。朕就没有见到过清宸这般有心的孩子了。”
奴莹心叹:还是玉衍王爷最得圣恩。
凤清宸回府后,修长的手指捏捏眉心,凤徵轻声道:“老奴让王爷熬了粥,王爷喝一些。”
“本王没有胃口。”
凤徵见她脸色难看,试探道:“是朝中出了事情?”
“嗯。”
点到为止,凤徵了然不再多言,能让王爷如此模样事情肯定不小,她谨言慎行的看了眼凤清宸的面容,算不得好。
“王爷好生歇息。”
“徵卿,你把府里治外伤的药草给诸位大臣家送去,还有祛疤的药膏一并送去。”
“是。王爷,老奴斗胆问一句,诸位大臣是犯了何事?”
这倒没有不能说的,凤清宸皱眉冷冷道。“在朝中聚众赌博,挨了板子。”
凤徵心里暗惊,这可不是小事,怪不得王爷心情不好。
她作揖退下,“老奴这就去。”
“嗯。”
“你们几个都进来。”
烟雨四人行礼,“王爷。”
“都起。”
四人起身站在一边等凤清宸吩咐。
倾暮从窗子外翻过落在凤清宸怀里,她皱着的眉头松开,手在倾暮背上拂着。
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烟雾,传旨,召定国公、镇国公、护国公、安国公、镇北候、镇南侯、安西侯、安东侯回京。”
烟雾惊愕失色,四公四侯回京,这可不是小事,究竟出了何事能让王爷这般。
她迟疑道:“王爷,这是否不妥?四公四侯都在边缰。”
“本王知晓,让边中副将镇守边关,让四公四侯,带着身边家眷火速回京。”
烟雾神色一凛,“是。”
定国公、镇北候、安国公一家都在边关,此次回京少不了变动。
凤清宸把写好的圣旨扔给烟雾。
烟雾手忙脚乱的双手接过,这可是圣旨。
她出门找人让人去八方边关宣旨,看着远走的八位手下,她护定国公捏把汗,她刚走未有几日,如今就要再次进京了。
“烟雨,去太医院传本王口谕,让她们好生诊治各位大臣,本王给她们七日休沐,七日后,本王要在朝堂上看到她们。”
“是。”
烟霞抱拳,“王爷,属下有事要禀。”
“说。”
“地牢的人不行了,要如何处置?”
“扔到刑部去,让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头疼。”
“是。”
今日一事快速在京城里传开,京城百姓赞叹:“还是玉衍王爷为百姓着想。”
“嘘,你我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
程燕被抬进府,她的正君文应看到她屁股后面的血色,脸色一白。
“妻主。”
程燕安慰他,“我无事,莫哭。”
“妻主,你这是怎么了?”
“在朝中赌博,挨了板子。”
文应一怔,赌博?他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朝堂是什么地方,这还能有命在?好在妻主无事。
他快速的掩抑好自己的神色,低低的问:“圣上罚你的?”
“不是。”
文应顿住,不是圣上那是谁?语气满室心疼,“谁还能让你挨了板子?”
程燕随口道:“玉衍王爷。”
文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缄口不言。
“我无事,不只我一人挨了板子。你让人找个大夫来。”
“是。”
文应出去吩咐了管家又进来。
“妻主,玉衍王爷怎得对你们这般狠?”
一刻钟的功夫,程燕头疼冷汗津津,文应心疼的为她擦着汗。
大夫提着自己的药箱进来,看到程燕的伤闭口不言,生怕这些高门大户一开口要了自己的命,她只当不知道就是。
程燕觉得有点丢脸,只是都挨了板子就没什么了,她叹笑了一声,“做错了事挨罚不是很正常?我身为左相,本该是为圣上尽心为凤衍尽心,如今却在大殿上公然赌博,这顿打不亏。”
来为她看诊的大人手一哆嗦,赌博?这项倾家荡产的东西素来是被禁止的,哪怕是京城也是有的,可那是背地里的,谁敢拿到明面上去说。
她敛神,为程燕处理好伤口就退下了。
外面侯着的管家为她拿了诊金,亲自把人出去。
文应小声的嘟囔,“话虽如此,可也不能是王爷让你们挨板子,再大她也能越过了圣上去?”
程燕手上使劲掐了他一下,文应吃疼,泪水转着。
她低声呵斥他,“此话休要再说,在外更不要提及,圣上对王爷好,做为官臣只需看着就是。
你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不知要如何编排我,王爷是战神、是军中元帅,有她在,凤衍就是三个皇朝最强的那个,外面来使哪怕对上王爷都先看看她的脸色,我作为官臣又算得上什么。”
程燕幽幽叹息:“更可况王爷为凤衍做的并不少了,可以有她在,凤衍的人就吃了颗定心丸,你看圣上每日繁忙,事务繁重,玉衍王爷比圣上还忙,她对凤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文应低头,他这不是看妻主受伤有些急了吗?
“总之,你少去编排王爷的不是。还有,你管好遂儿,别让他傻不愣登的去招惹苏家公子。”
“是。”
“至于程里和程千,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害的我脸上好大没脸,你赶紧给他们各自找门亲事嫁出去。亲事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庶子,门第低些不要紧,找个憨厚老实的就可,也省得他们碍了你的眼了。”
“是。”
“至于他们的爹亲,你不喜欢就算了,你是正君自是要做好表率,庶女和跃儿要好,你都知道,何必自己怄气。”
“我知道了。”
“君侍是母亲当初要求我娶的,母亲现已逝世,她还能再多说不成?”
文应不这话逗笑了,母亲都在土里十多年了,如何再说话。
“你是我娶回来的正君,君侍再恼也是在你之下,你何必动怒,他的庶女和你的嫡女一向交好,两位庶子也要嫁出去了,你何苦板着脸?”
文应被说的不好意思的低头,“是我想差了。”
“遂儿被赐婚给五皇女,你要时刻提醒他,免得在五皇女面前失仪。”
“是。”
文应说起这桩婚事,心里一直突突的不安。
程燕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忍着身上的疼,缓声道:“那是五皇女,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不要多想。如今对我们也有好处。”
“是。”
程燕惆怅,她们家一向忠于圣上,处于中立的状态,家中一位嫡子都未曾嫁入皇室,如今被赐一桩婚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似是想起一件事来,缓缓开口:“阿应,我同你说件事你做好准备。”
文应低头,妻主唤了自己的名,“嗯。”
“你嫡姐被玉衍王爷降罪,已经贬为吏目。”
文应听到脸上血色退去,顿时哗然泪下,口中喃喃自语,“怎么?怎么会?嫡姐一向无过错。”
程燕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回神,“元宵夜,苏家公子、温家公子和从家嫡子被绑,三人安然无恙,大姐为和从丰斗嘴,硬说苏家公子被破了身。王爷心悦苏家公子,姿势惹恼了她,众百官因为大姐和从丰因这此事在大殿赌博才挨了板子。”
顿了顿,她冷吸一口气,“王爷见到百官如此,大姐才被降罪的。就是百官,这些日子也要写请罪书,圣上不在意,难不保后面还有被提及的时候,自觉点还是写了请罪书妥当。”
文应哆嗦着双唇,黯然泪下,这完全是嫡姐咎由自取,可二哥怎么办?文家一朝失势,二哥的日子在宫中相必会不好过。
他能想到,程燕自是也想到了,她努力的宽慰文应:“阿应,淑君是圣上的人,大姐被降罪只要他无事就好,等圣上消火了,我和相熟的大人联名上书为大姐求求情。”
文应知道,她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他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李太医,这边请。”
“嗯。”
李太医被引着进了屋子,文应擦擦泪起身,强颜欢笑道:“李太医,你来瞧瞧妻主。”
“程文正君放心,我自己尽心。”
程是妻主的姓氏,文是他的姓氏,带上正君一听就知晓是哪家的。
不过关系好点的,可喊一声名字加上正君二字,也可加上妻主的姓氏喊一声正君。
如今,李太医并未失了任何礼数。
文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