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度深深的吸口气,“正君,你赶紧睡吧。”
宋岭没应,突然伸手指着官度。
官度背后汗毛直立,她急忙让开,发现宋岭指的不是她。
“正君?你看到了什么?”
宋岭闭眼,“阿离。”
官度咬牙,不可能这么邪性的,太过于诡异,官度待不下去了,夺门而出。
宋岭下床,试图从窗子外翻出去,这个样子的她却被寻来的官曲看到。
“爹爹。”
担忧的嗓音响起,宋岭转头看去,“曲儿。”
“爹爹,你在做什么?”
宋岭低头,小声道:“我看到了阿离。”
官曲看到这个样子的很不好受,“爹爹,你先回床上,我派人去找阿离。”
“好。”
官曲把他劝回到床上,呼出一口气,“爹爹,我先走了。”
“好。”
官曲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窗。
临诏一看没了人,跳到了宋岭的窗前他做着官离的样子,娇软庄重,“爹爹。”
宋岭抬头,惊喜道:“阿离。”
临诏伸出手,在宋岭将要碰到他的时候缩回来,她瘪瘪嘴,“爹爹,你不要我了。”
宋岭扑到他面前,想要抓住临诏的手,临诏却向后退了一步。
“没有,爹爹怎么会不要你。”
临诏没有说话。
宋岭关心的问:“阿离,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没有找到你。”
“我一直都跟着爹爹,只不过爹爹没有看见而已。”
宋岭摇头,“不可能。整个仪仗我都找过了,没有看到你。”
临诏歪头,眨眨眼睛:“我没有骗爹爹,爹爹不信就算了,反正你也没有信过我。”
宋岭闻言感觉心疼的厉害,他苦笑:“阿离因何说出这样的话?我不信你会信谁?”
临诏哼了哼,开始胡搅蛮缠,“反正就没有信过我。”
宋岭无奈,顺着她的话说哄着她,“阿离乖,我从始至终都是信你的。”
临诏眼珠子转了转,“爹爹,我说我要嫁给玉衍王爷了,你信不信?”
宋岭苦着一张脸,艰难地扯扯嘴角:“信。”
临诏不干了,想着官离胡搅蛮缠的样子指着宋岭,嗓音尖锐:“你撒谎。”
“没有。”
“你就是在撒谎。还有你和母亲一样都会骗我,从来都没有相信我。都是你们给我灌输要嫁给玉衍王爷的话,我才会迷恋她的,你们都不是人。”
宋岭闻言,眼前一黑,他栽在床上,一只手捂住心口,一只手攥紧了床单,一字一字道:“不是这样的。”
“就是就是。你们都是骗子。”
宋岭艰难的呼吸着,“阿离,你要相信我。母亲可能会骗你,但我是你的爹爹,世上所有的人会骗你,唯独我不会。”
临诏一把拆穿他:“可是你说让我嫁给玉衍王爷,这句话,显然是骗我的。”
宋岭扯着嘴角,“阿离,你扪心自问,除了这件难到登天的事,我还骗过你什么?是不是没有了?玉衍王爷,你张口闭嘴就是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爹。”
临诏有一瞬间的迷茫,眼眸无辜,“可是,爹爹,以往的事都是小事,唯独这件事比较大。
是你们说的即便是大事,你们都能做到,为何这一件就不成了呢?”
“阿离。”
临诏纠结的玩着袖子,“爹爹,我不相信你们了,我跟着你们身后,你们却说找不到我。”
宋岭深吸一口气,攥着床单爬向临诏的方向,“阿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看到你。”
临诏不解,“爹爹,可你现在是能看到我的啊。”
宋岭不知为何,头皮发麻,现在能看到阿离?这是怎么回事?阿离为何要如此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偏偏临诏还嫌看他笑话不够的样子,“爹爹,你个骗子,咯咯咯咯。”
声音一出来,宋岭伸手:“阿离,不要和我说笑,你快点坐下,我和你说话。”
临诏装模作样的握住他的手,在宋岭觉得她正常了的时候。
临诏猛的一拉她的胳膊,把人甩到了地上。
“咯咯咯咯,爹爹,你好狼狈。”
宋岭看着他咽咽口水,“你是谁?你不是我的阿离。”
临诏嗤嗤的笑,“爹爹,你没有感到手里很凉吗?”
宋岭面色苍白,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事情。
临诏歪头,与官离一样的脸带着不解,“爹爹,你怎么了?”
宋岭猛的摇头,不,不对,是他想多了,他的阿离在他面前,怎么可能是别人,一定是他在做梦,对,是他在做梦。
宋岭不断的给自己做着暗示。
临诏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爹爹,你看我的脸。”
宋岭呆呆的抬头,临诏的眼里血淋淋的,鲜红的泪流了满面,刚才还是正常的语气,现在全是阴森森是,恐怖瘆人。
宋岭一边摇头,一边害怕的向后退,伸出的右手张张握握,像是想抓住什么。
临诏却猛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放大的脸让宋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临诏“咯咯咯咯”的笑,“爹爹,你好惨。”
宋岭闭上眼满是临诏血肉模糊的脸,双手推着临诏,又抓又打,嘴里喊着:“别过来。”
临诏抓住他的手,语气柔和,宛若一副撒娇的模态,“爹爹,我是阿离啊!”
宋岭大叫:“不,你不是,我的阿离不是你这样的。”
“真的吗”
宋岭捂住耳朵,嘴里叫着:“你走开。”
临诏甚为可惜,说出的话很是失落,“好吧。”
他佯装往后退着。
临诏不知道的是,宋岭其实很想拉住他,抱抱他,却又被他的脸吓的惊魂失色。
宋岭的动静惹了旁边屋里的奴侍过来查看,待看到宋岭坐在地上,形态癫狂,心里害怕也只能上前去。
“正君?正君。”宋岭身边的大奴侍过去拍拍他的胳膊。
宋岭却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嘴上叫嚷:“你离我远点。”
奴侍吓坏了,大声喊他,“正君。”
宋岭却似呆状,“我的阿离,阿离,他回来了,他在怨我,我的孩子,你看到他了是不是?他回来了对不对?”
宋岭此时很像一个疯子,把旁边的吓的不轻。
官曲走后实在不放心又转身走了回来。
进屋的一水间,她瞳孔紧缩,快不走到宋岭单膝跪下,从奴侍手上接过他,揽他在怀里,手轻柔的拍着宋岭的脸,“爹爹,爹爹,没事了,曲儿在呢。”
宋岭流了一脸的泪,还算有力的左手紧紧地攥住官曲的衣襟,“曲儿,我看到了阿离。”
官曲却还以为他说笑呢,“爹爹,阿离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你醒一醒。”
宋岭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我、看、到、了、阿、离。”
官曲皱眉,看向周围的奴侍,“你们可曾见到公子?”
“没有。”奴侍通通摇头。
这下,官曲是真的认为宋岭看错了,“爹爹,没有阿离,你看错了。”
“你没有看到,你当然不会相信。”
官曲沉默,在张口时却是站在了宋岭这一边,“爹爹,我相信你。”
宋岭多说无益,他疲倦的闭着眼睛,“嗯。”
官曲将他打横抱起,“爹爹,你什么都不要想,我会派人去找阿离的,你要是不放心,等回到京城,我亲自去找阿离。”
“好。”
官曲把他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手里握住他的手,“爹爹,睡吧。”
“嗯。”
期间,宋岭被临诏的脸吓的醒了一回。
官曲摆手,“点些安神香过来。”
“是。”
官曲看着宋岭的脸,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毒。
她凑到宋岭耳边轻声呢喃,“爹爹,你只要想着我就是了,不要想着阿离了,只要你乖些,我会帮你找到阿离的。”
官曲食指勾起为他顺着扰乱的发丝。
“爹爹,你听话。”
奴侍将安神香的炉子放下,“小姐,奴来守着正君。”
“嗯。好好看着爹爹,要是爹爹有什么事,即刻吩咐人去叫我。”
奴侍一句话都没有拒绝的应下了,他知道小姐的话比家主的话还要管用,准确的来说,是家主还要听小姐的。“是。”
官曲深深的看他一眼,大步走了。
奴侍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想不到小姐竟然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这种龌龊的心思。
他现在一阵后怕,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奴侍盯着床上的宋岭,害怕的艰难吞咽口水。
自己的公子遭的都是什么罪啊?唯一的嫡子不见了,嫡女对他还是一副禁态的心情,自从到了官家,好像一天的舒坦日子都没有。
官曲回到书房,“母亲。”
官度看她应了一声,“嗯。去看你爹爹了?”
官曲没有否认,“嗯。”
官度顿了顿,半点都不心疼的道:“回京后你好好陪陪你爹爹。”
官度特意把陪陪两字咬的很重,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官曲有些诧异,“母亲,你这是同意了?怎得半点都不心疼爹爹?”
官度冷笑,“他的心思现在全在官离身上,全然没有了大度庄正的样子,我怎么心疼他?”
官曲的眸色暗了暗,明明于外面养了外室,连儿女都有了,怕得罪爹爹背后的镇国公府,一直瞒到现在都不肯说出来。
却偏偏理所当然的占着爹爹,借以威胁自己,无耻的女人,太过于懦弱。
不过,爹爹啊!官曲咬咬下嘴唇,一副 垂涎的样子,她可是觊觎爹爹很久了。
这也是她和官度作为交换条件的一个,自从上次进了官渡的屋子,与爹爹鸾头倒凤叫官度看见。
官度什么也没说,连句震怒的花都没有,官曲自此知道,官度是默认的。
官度看她的样子冷笑,也不知道宋岭那个已经嫁了人的破鞋有什么好的,官曲不惜与自己撕破脸皮也要得到他。
官度怎么也不会知道,官曲纯属是对生他的宋岭好奇,后来有了官离之后,疼爱给了官离,官曲日复一日的看着,就有了如此病态的说法。
官度皱眉开口:“你那边的事情办好了就陪着你爹爹,家中的人我会下好命令,保证没有人会打扰你的。”
官度再次加重了那个陪字。
官曲低头作揖,“多谢母亲。”
官曲立在窗前,眼睛看向宋岭的方向,“来人。”
“小姐。”
“去派人找官离,找到之后不必让他露面,把他带去我的庄子里关押起来。”
“是。”
“等会。回京的路上会有很多意外,你自己看着办,别伤及了官离的性命。”
“是。”
官曲的属下对这样的命令见怪不怪,毕竟为官离灌输一定要嫁给玉衍王爷的话,最多的就是官曲的命令。
可以说,官家如此遭到玉衍王爷的厌弃,也有官曲的一份功劳,里面出的力最多的就是官曲。
官度和官曲两个人各怀心思,谁都谁不谁。
论起母女的关系,她们更像是同级一起办事的关系。
官度于安静的坏境里率先开口:“回京后,万国使臣来朝,我们一定要让凤衍内乱,凤清宸受了重伤,伤及心脉,短时间里,肯定不会好起来的。
凤松眠几个皇女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这是我们的大好时机,办好了,主子会有赏的。”
官曲沉着脸:“我知道。”
官曲提醒她,“上朝的时候,你别忘了给圣上上眼线。”
“不用你说。”官度十分不耐烦,“行了,你回去陪着你爹爹吧。”
“嗯。”
官曲并没有听从她的话去找宋岭,而是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来人,去给官度填些麻烦,她实在是太聒噪了。”
“是。”
官曲这是要给官度下些药的意思,暗处有人奔走。
官曲本来想着去自己的屋子,脚步一转,去了宋岭的屋子,反正官度也不回去休息,正好便宜了她。
宋岭,官曲痴痴的念着这个名字。
从她小一直到她长大,这个名字一直伴着她,如此,已经深入骨头里面,再也忘不掉。
官曲挥去了所有的奴侍,脱去衣裳钻进了宋岭的床上,闭着眼闻着身边熟悉的气味。
凤衍、西楚、北凉,以及曾经的四大皇朝,现在的疆南域,巫术、 符篆、阵法之地,包括江湖,她们谋划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要到了守得花开见月明的时候了。
成不成功,就在此万国来朝的一举,真实期待啊!拨的云雾见天日,整个天下都会是她们的。
实现统一,天下只有一个皇朝,想想就合适热血沸腾。
官曲做着日后封侯拜相的美梦,手握实权。事情一成,谁还记得宋岭曾是她的爹君。
权势向来是野心家最好的说明,她等着那一天。
玉衍王爷伤及心脉,凤衍的战神倒地,天赐良机。
烟青躲在屋顶上听到她们的话,眼中嗜血,想法是好的,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看命打大不大了。
看着独自一人的官度,她冲下去把人踹到在地,官度面部朝下,当即烟青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甚是悦耳。
官度手一紧,烟青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随即踩到了她的手上,寸骨断裂,十指连心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
烟青脚尖一动,挪到了官度的背上,狠狠的跺了两脚才算完事。
烟青的脚把官度翻个身,一脚踢断官度几根肋骨。
用黑步蒙着脸的烟青见官度晕过去了,更是没有脚下留情,脚尖轻轻一动,脚腕上的骨头“咔嚓咔嚓”错位。
烟青扫了眼身后的屋子,闪身进去,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能碎的碎到修不好的程度。
见状,烟青还算满意,一片狼藉,还是官度的地方,看着赏心悦目多了。
烟青倍感欣慰,这都是她做的。
她出去,还不忘再给官度几脚才走。
夜里无人走动,直到天明,官度才被人发现。
官曲想要求见圣上,被程跃已圣上为王爷与几位皇女之事烦忧堵了回去。
没办法,官曲只好叫人递了太医院的牌子请了太医过来看。
几位太医磨磨蹭蹭,好不容易为官度处理好伤口,却因玉衍王爷头疼全被叫走。
官曲看着狼狈的官度,不屑的哼了哼,转身就走,就扔下一句:“看着。”
半点都没有多说的找到了宋岭。
她站在宋岭背后,看着铜镜里的人,“爹爹的气色比昨日好了。”
宋岭白着脸,声音虚弱:“哪有?”
官曲扬起一个笑脸,“我说有就有,爹爹不必妄自菲薄。”
宋岭笑笑,由着奴侍为他描眉,“曲儿今日不忙?怎得过我这里来了?”
官曲眼底阴冷一片,面上还是笑吟吟的:“爹爹,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宋岭即使不想听,还是很给面子的问她:“什么好消息?”
“母亲不知怎么回事被打了。”
宋岭转头看她,一脸的错愕:“你这孩子,这算是什么好消息?你去看了她吗?”
官曲撇嘴,“爹爹说不是就不是吧。去了,我就是刚从她那边过来。”
宋岭叹息:“苦了我儿了,她是你母亲,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些。”
“嗯。”
官曲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唬宋岭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