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听到殿外的传来的声音,拍拍太后的手,起身把江宴川拉到身后。
太后眯了眯眼,她记得刚才长乐说的事,竹贵妃是该被打压一下了,这后宫不是她一个人的。
江乔摸摸江宴川的脑袋,“阿宴,记住,一会不要多说话。”
江乔怕他说错话,因此引起皇帝的不喜,她不想让皇帝讨厌这个唯一痴傻的儿子。
想来这还是她跟这个渣爹的第一次见面。
江霁走的很急,他进内殿简单给太后行礼,“儿臣给太后请安。”
江乔也打算形式主义一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江宴川反应较为迟钝,等江乔说完后才开口:“儿臣给父皇请安。”
江霁好似并没有注意到江乔姐弟,没理会身后的动静,继续往床榻边走去。
江乔才不管他有没有让起身,拉着江宴川就站了起来。
江霁满脸担忧:“母后,朕听说你身体愈发不好了,太医不是说正在往好处发展吗,怎么今天突然恶化了?母后你觉得怎么样?”
太后颤着手臂,握住江霁的手,“皇帝,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怕是熬不过去了。”
江霁对太后有着浓厚的感情,自登基来,太后为他谋划了许多。
“来人,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朕找来,治不好太后,那就不要活了,诺大的太医院,连个病都看不好!”
太后眼底尽是慈爱,“皇帝,不要再浪费力气了,哀家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哀家有一个愿望,还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江霁眼眶发红:“母后请说。”
“皇帝,其实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长乐,她已经及笄了,哀家希望将来她可以自己选择她的亲事,皇帝答应我好吗?”
江乔身为安槐国的长公主,将来在婚事上肯定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太后身居后宫多年,她最能知道一个不受宠公主的去处,无非就是和亲,再加上有楼竹心,她不敢保证将来长乐能否嫁的开心。
江霁愣了愣,转身看向那个少女的脸庞,与记忆的人脸重合,原来她们长得这样像。
他连忙收回视线,“朕答应你。”
江乔心中百感交集,她实在没想到太后会跟皇上说这些。
她的手忽然多了一层冰冷的触感,江乔抬眼看过去,看到的却是男孩的笑脸。
江乔也对他笑笑,握住他的手,希望可以让他暖一点。
江霁又说:“母后,你放心,儿臣一定会治好你。”
江乔看时机到了,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父皇,儿臣听说民间有一个逍遥神医,前不久刚回京,传言他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既然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父皇不妨请他来给皇祖母看看。”
这个逍遥神医,小说中提过一笔,是个不慕名利的人,想来应该不会被竹贵妃收买。
宫内太医院大多都是楼竹心的人,江乔实在不敢用,其实她也可以为太后诊治,只是她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了。
而且她不是还有个任务是,阻止秦薇月破坏男女主感情,江乔记得,现在的故事线是秦薇月已经对男主白尘述暗生情愫。
而秦薇月会在三日后的庆功宴上成功治好太后,她也因此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最后使得皇帝为她和白尘述赐婚。
如果逍遥神医可以提前医治好太后,那秦薇月就会离权力远一些,也给男女主造成不了大威胁。
希望这个逍遥神医给她一个大助攻。
江霁听了江乔的话,脸上有些犹豫。
以前他不是没想过去民间寻大夫给太后诊治,只是被竹贵妃劝住了。
她说民间的大夫大多粗鄙,怎可医治太后金贵之体?
江霁身为皇帝,当然也觉得外面的人哪比得上皇宫里面的好,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看向床榻上愈发悲靡的太后,大手一挥:“来人,去寻逍遥神医进宫给太后诊治。”
江乔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
江霁没在内殿多待,便去了外殿等着。
……
坤宁宫。
内殿里依旧燃着香料,今日燃的是桂花香,味道不知为何有些过于浓厚了。
楼竹心还不知道慈宁宫发生了什么?正悠闲地躺在美人榻上,手里还捏着枚葡萄。
芳兰慌忙地跑进内殿。
“娘娘,不好了!”
楼竹心蹙眉:“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在她看来,现在这皇宫里就没有她不能解决的事。
芳兰出了一身冷汗,“皇上召了民间的大夫给太后她老人家看病,娘娘,你说……那大夫能看出来病因吗?”
楼竹心惊得坐起身,葡萄在她手中变成一块果泥,汁水顺着手流到白狐皮毛上。
“皇上为何会突然寻民间的大夫?”
芳兰头更低了,她最怕贵妃发怒:“是长乐公主提议的。”
楼竹心眼眸闪过阴毒:“又是她,昨天的账还没跟她算,今天又给我惹事,看来她是留不得了。”
芳兰:“那……玉观音的事?”
楼竹心其实也有些心慌,不过她自我安慰:“夜来香的香料是父亲从蛮族人那里买来的,安槐国的太医都不懂,不会有事的,也不会查到本宫头上。”
楼竹心后悔了,太后与皇帝感情深厚,如果真的查到她头上……
“我们去慈宁宫!”
……
此时,宫外。
一座富丽的府邸里,府邸的设计错落有致,庭院也精巧,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墙壁里镶嵌着金子。
两个男人正在亭子里下棋对弈。
那个白衣翩翩如谪仙的男子,面如冠玉,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他落下一枚黑子,调侃对面的男人:“池祁安你不是三日后才回府吗?怎得这么早就回京了,是不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怕被人抢走了?”
池祁安脑海中忽然浮现昨晚那个红衣女人的脸庞,不知她是皇帝的哪位妃嫔?
“想回便回了。”
顾昀又落下一枚黑子,“你回京没跟池老爷子说吧!”
池祁安:“没。”
“不过,你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吧!这京中的姑娘那个不喜欢惊鸿将军?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定亲了?”
池祁安一双深邃的眸子清越如山:“我们池家人生来就是要战死沙场,谈情说爱岂不辜负别人!”
顾昀听这话,气的把棋子随手扔回棋盒里,“池木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跟你说了十句话,你有九句都是战死沙场,你就这么想死,早知道那年我就不该救你,让你活活被毒死。”
池祁安把腰上的红宝石匕首扔到桌子上,“谢礼。”
三年前,顾昀在外游历,因为是路痴,不知不觉跑到了边疆那里,也阴差阳错救了被毒箭射中的池祁安,两人也因此结为好友。
顾昀在边疆之地也当了几个月的军医。
他拿起匕首爱不释手,脸色好了些:“没白救你。”
一个小厮慌忙地跑过来,“公子,皇榜上写着要召你进宫为太后诊治,公子你去吗?”
顾昀就是逍遥神医,这几年一直游历在外,前些日子才回京,他想好好歇一歇,况且因为池祁安家里的原因,他不喜宫里的人。
他摆手:“不去不去,退下吧!”
小厮又有些犹豫:“可是奖励很丰厚呢?有一万两黄金。”
顾昀脸色黑下来:“本公子很穷吗?你觉得我缺这点金子,本公子罚你去找管家领一百两黄金,让你再敢瞧不起我的实力!”
小厮:……请再罚我一百次!
“谢公子。”
小厮说完一溜烟跑个没影。
池祁安面无表情伸手:“……借点银两给我,我给军营的士兵们发点补贴。”
池祁安只要遇到军营的事就会变得脸皮厚。
顾昀翻了个白眼,“池祁安,你上次借的十万两银子还没还我呢?你的心里是不是装的都是守卫国家和你的军营,要不你跟你的军营过去吧!”
池祁安伸着的手没收回去,“等皇上的封赏下来,立马就还你。”
顾昀:“……你也去找管家领,要多少跟他说。”
池祁安冷着一张脸:“谢谢。”
而后又说:“太后仁慈,你去宫里给她看看。”
顾昀忍无可忍:“战场上你为皇帝拼命我也就不说了,后宫里的事,你也管!池祁安,你真的我见过最傻的人,当年你父亲战败,皇帝有顾及池家多年的守卫吗?他是怎么做的?你父亲的丧事刚过,他就迫不及待收回池家的军权,要不是池爷爷,池家早就……算了,我不说了,说了你也不听,你就是块木头!”
池祁安眸色愈发暗沉,他对上顾昀的眼睛:“我池家铁骨铮铮一生,势必要为国战死,他是君,我是臣。”
顾昀被噎得没话说,把匕首往腰处一别,转身离开。
“池祁安,我真是欠你的!”
池祁安俊颜冷硬,双眸却清冷,他在亭子里思量许久,也离开这里。
池祁安一直知道父亲因为自己的出生害得母亲难产而死,不喜自己,所以他从小便性格偏执,喜欢待在父亲的书房看兵书,拼命向着父亲喜欢的模样成长,以至于他养成了现在这副性格。
他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和父亲一样战死沙场,可是每次在战场上快要死掉的时候,池祁安又会想起京中等他回家的老人,他又会重新站起来,一次次拼命。
池祁安现在对军营的看重态度,不是因为他喜爱这个国家,其实就像是顾昀刚才说的,皇帝那么对池家,他当真心里就不恨吗?池祁安是恨的,可是恨又能怎样呢?他还是要替皇帝守好这个国家,这个国家还有那个一直等他回家的老人。
不拼命又能怎样呢?会落得和父亲一样的下场。池祁安不想再让池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池家现在的光景是老爷子拿命换来的。
池祁安不敢有一丝的懈怠,他必须守护好这个国家,就算是对皇帝有不满,他也要憋在心里。
……
慈宁宫。
楼竹心一脸担忧地走进殿内,“臣妾给皇上请安。”
江霁扶她起来,满眼温柔,“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楼竹心开始表演:“臣妾听闻太后病情加重了,实在担心,想着来看看,对了,皇上,你刚下朝就来了太后这里,还没用早膳吧!臣妾给你准备了莲子粥,还热着呢,皇上要不要吃一点?”
江霁紧皱的眉头舒展些,“贵妃果然最得朕心,下次这种事情交给旁人做就好了,你不必亲自动手。”
楼竹心娇羞一笑:“臣妾为了皇上做什么都愿意。”
内殿偷听的江乔阴阳怪气:“臣妾为了皇上做什么都愿意,呕~”
江乔看了一眼床上熟睡得太后,对江宴川小声说:“阿宴在这陪着皇祖母,长姐先去找竹贵妃说会话。”
江宴川点头:“嗯。”
……
“竹贵妃好啊!您终于来看望皇祖母了,皇祖母病了这么久,这还是您第一次来呢!”江乔拨开厚重的门帘,对着正在搔首弄姿得楼竹心开口。
楼竹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江霁脸色却变了,前些日子,楼竹心还跟他说过会经常替他来看望太后。
楼竹心终于意识到刚才江乔说的都是什么话,连忙看皇上的脸色。
她咽了咽口水,“长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来看望太后的时候,太后都称要静养,每每到宫门外,就被玉嬷嬷说服回去了。”
江乔问站在门口的玉嬷嬷:“嬷嬷,是真的么吗?倒是我误会竹贵妃了。”
楼竹心扬眉,当然是真的,她确实来看望过太后几次,只不过都被拒之门外而已。
玉嬷嬷跪下,看了一眼竹贵妃一副不敢开口的样子:“……老奴,老奴。”
竹贵妃心脏怦怦跳,“玉嬷嬷,你倒是说啊!”
江霁心烦,语气里尽显威严:“玉嬷嬷,你说实话,朕在这呢!”
玉嬷嬷得了皇上的首肯,才缓缓开口:“竹贵妃她……只在几个月前亲自送过一次玉观音,只不过那时太后还没病,此后……贵妃就没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