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乔不知为何,被江霁召进宫。
身穿黄袍的男人身居高位俯视着她。
“不知父皇召儿臣来所为何事?”
江霁的眼窝凹陷,是憔悴许多,看起来像一个巫师。
“长乐何时与宁远国太子相识的,朕怎么不知道?”
江乔猜到,他知道了昨日容绥来公主府找她的事。
她不打算承认。
“儿臣从前不认识他,儿臣也不知为何他昨日会来找我。”
江霁眸子闪过一丝精明,“朕打算为你们二人赐婚,容绥是宁远国的太子,将来会是宁远国的皇帝,二国往来需要和亲为媒介,你身为长公主,也该为安槐国做出贡献。”
江乔没想过这件事会是这样的结果,昨日,她对容绥说了那么多的话,能看出来他不是那种会对她强求的人,所以,今日赐婚之事,是江霁做出的选择。
他在四位公主中选择了自己,明明他答应过太后,不会左右她的婚事。
江乔对他简直失望透顶。
“儿臣不喜欢他,请父皇收回成命。”
江霁容不得她拒绝,“朕只是通知你,这件事定了,等几日后,朕会拟旨昭告天下。”
他想过池祈安,可是那又如何,不过一介臣子,还能压到天子头上。
江乔猛的站起来,怒火中烧的脸上泛起一片惊人的红晕。
“父皇答应过皇祖母,不会主导我的婚姻,父皇要食言吗?”
江霁确实忘了,那又如何,这安槐国的天下是他的,他是皇帝!
“太后不会怪罪朕的!”
江乔没说话,江霁的状态已经不对劲了,她要早些做准备了。
“是!”
江霁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利索,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
江乔转过身,眼神突然变得冷冽。
江霁,好好度过你仅剩的几天好日子吧!
……
下午。
池祈安来公主府又带了一堆吃的,熟练的翻墙进去。
江乔刚喝了药,准备躺下,门口的动静让她醒了神。
她知道是池祈安来了。
池祈安已经熟门熟路,他最近爱上了花茶,江乔这里的最好喝。
江乔捏捏自己的脸,“池祈安,下次来别买那么多吃的,我都长胖了。”
池祈安仔细观察她的脸,老实回答,“乔乔不胖。”
他反而觉得她憔悴了很多。
江乔想起上午的事,“池祈安,江霁打算让我嫁给容绥。”
池祈安心中像是压了一个巨大的石头,无比沉重,“怎么会!”
皇上答应过他的,待宁远国的事处理完,他就为他们赐婚。
江乔知道池祈安是忠臣,上一世,他也是毫不犹豫喝下江霁赐下的毒酒,这一世,她想让塔看清江霁的为人。
“池祈安,我不会嫁给容绥,你放心。”
池祈安怎么能放下心来,“我早已向皇上说明,请他为我们赐婚,他答应我的。”
他们池家为了安槐国尽心尽职,到头来为何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江乔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原来池祈安早求过婚。
江霁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江乔倏然站住脚步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池祈安,我将会做一件事,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何事?”
江乔故作轻松,“现在先不告诉你,过着日子你就知道了。”
池祈安猜不到了,他永远都猜不到,因为他们是两种人,一个永远正直,有名的护国大将军,一个永远卑劣,是蛇蝎心肠的长公主。
他们并不相配,却相爱。
江乔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她不想让池祈安牵扯进来。
池祈安的内心变得惶恐不安,他怔怔凝视对方,半晌,才勉强自己露出个笑。
——
夜色像野猫悄悄从山梁上滑下来,把所有的声音一节节装进峡谷,夜幕下,只有零星的松明火光在闪烁,像雨后秋夜的星光。
今日,江乔入宫了,她去看望了太后。
依旧是熟悉的手段,她让云烟代替她回了公主府,自己留了下来。
江湖中的易容术当真好用,江乔给自己换了一个普通的相貌,已经换上侍女的宫装。
她躲在暗处,看到那个端着参汤过来的宫女,“姐姐,你能帮我个忙吗?”
突然被堵住路,那个宫女吓了一跳,态度不算好,“帮什么帮,没看到我忙着呢!我这可是去给皇上送东西,你能耽误我吗!”
下一秒就被江乔打晕。
江乔身体不算好,为了今日的计划,她服用了足以让她兴奋的药。
宫女被她拖进暗处,扔到草丛后的枯井里。
江乔不喜欢隐患。
这会李德全不在,不知道去了哪,侍卫正在换值,江乔端着参汤顺利进入养心殿。
江霁正在批奏折,江乔能闻出来殿内点的是她给的安神香。
江乔喝了自制的药,变了声,“皇上,喝些参汤吧,这是丽嫔娘娘亲自熬的。”
江霁刚好口渴,轻抿了一口,而后喝光。
“你退下吧!”
江乔没动,参汤内她放了哑药,她在等药效发作。
“你怎么……”
江霁忽然发不出声音,手捏住嗓子,他直直看向身旁不说话的宫女,一脸不可置信。
“父皇。”
江霁听不出声音,可是他看着女人脸上的笑,知道这是长乐。
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心中一紧,刚想跑出去,却被江乔摁住,身体早就虚空的江霁根本不能反抗。
“父皇,你先别动,听我说。”
江霁表情逐渐僵硬,慢慢抬眸,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父皇,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因为你,毁了白眠的一辈子,也伤害了阿宴和我,我太讨厌你了!”
“对了,楼竹心是我杀的,很惊讶吧!我这么残忍,那把匕首是不是很熟悉?”
“父皇还记不记得那把匕首是儿时我抓周宴拿的,我只不过是稍稍做了改造,父皇就认不出了吗?不过也是,过了十几年,你确实老糊涂了。”
“听皇祖母说过,我出生的时候,你很开心,那是你第一次当父亲,对我很珍视,那时候的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把我当成一枚棋子,随意丢出去?”
江霁内心惶恐不安,早已乱了阵脚,片刻不得安宁。
江乔把一旁空白的皇旨放在他面前。
“父皇,你这样的人,也该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