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笙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慕凉心。只见她像看不到自己一样避开自己,快步走进卧室。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睡衣,迅速换上,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这个家只是她一个人的。
换好衣服后,慕凉心又折返回来,毫不犹豫地推开挡在面前的顾莫笙,径直走进浴室。
随着“啪”的一声响,浴室的门紧紧关闭,将顾莫笙隔绝在外面。那一刻,顾莫笙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孤独和无助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她真的……
没有哄他。
如果说刚才他只是带着点任性的赌气,心里笃定着她像往常一样来哄他,那么他就不会把刚才那个男人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她没有解释,也没有看他。
他咬紧牙关,尽力压抑着心头犯上的苦涩感,像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侵蚀着他的内心。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这里感受到落差感。
原来这种感觉,这么酸涩。
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宛如雕塑一般稳稳的立于原地,怔怔的看着浴室门,听着浴室里的水声。
直到水声停止,他都没有动过。
浴室门拉开,慕凉心穿着睡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莫笙。
现在的顾莫笙,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慕凉心想了想,应该就像是老林曾经养过的巨型犬,它那原本应该高高竖起的耳朵此刻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和活力。
不仅如此,他屁股后面应该有条尾巴,尾巴也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丝毫摆动的迹象,仿佛它已经放弃了一切希望。
这只巨型犬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失落和难过,可怜兮兮的。
慕凉心擦着头发的手一顿,看了他两秒,在他眼神猛然亮起光芒之后,转身走向了床边。
希翼的光芒又重新暗淡了下去。
就连唇角的弧度也抿的更直了。
见女人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他抬起脚步,走到她身后。
他拿过吹风机替他吹着头发,虽然生着窝窝囊囊的气,但是他现在服侍慕凉心已经形成了习惯。
头顶的力道不轻不重,慕凉心闭着眼睛,终于开了腔,嗓音低沉淡淡“我和他没有感情纠葛,我们是多年的朋友。类似与亲人,比你和沈闻他们要亲密点”
慕凉心是在解释么……
“哦”男人的眼里溢出笑意,但他的嗓音还是温淡的“哦”
“之前欠了他一点钱,这次在店里看到我是有事找我,又看你没见过他,所以他是故意那样说的,给我俩找点堵”
欠钱,慕凉心为什么会跟那个男人借钱。顾莫笙眉头皱起“你欠了多少”
慕凉心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才慢慢回答“四十,来个亿吧……”
好像是有这么多了但她确实忘了她借这么多钱都干了什么。
顾莫笙一听到这个数字,显得沉默了起来。
很久,卧室里再没有声音,吹风机停下时,男人才开口,音调低低淡淡“所以,在你心里,他终究还是特别的吧”
他一直以为慕凉心是低物欲的人,他从来没有说过不给慕凉心钱花,可慕凉心在那个男人那里借了那么多,也没提过跟他花一分钱。
他的卡就在那里放着,也从没见她动过。
顾莫笙嘲弄的扯了扯唇角,低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所以,他在你生命里,很重要吧”
他爱她,所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态度。
男人在这段关系的直觉,那个男人,就是对她不一样。
“慕凉心,你宁可跟他借钱也从不花我的钱,在你的心里,我其实比不上他重要吧”
不止女人在爱情里爱钻牛角尖,男人有时候也爱。
他本来一直对慕凉心不花他的钱有些许微词,因为这让他感觉他的钱一无是处。
他有什么,他有数之不尽的财富。
不花他的钱,那岂不是让他毫无成就感。
原本以为是她对花钱不感兴趣,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花的别人的钱。
慕凉心“……”
她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松了又握,随后淡淡又平静的说道“闭嘴”
闭上了眼睛冷冷的说道“再哔哔去书房睡”
没完没了还。
男人低眸瞧着她的头顶,刚吹完的头发乌黑亮丽又柔顺,常常让他爱不释手“你又为他凶我了”
“我们只是朋友”慕凉心尽量耐着性子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花我的钱”他现在对这个有着莫名的执念。
慕凉心安静了下来,闭上眼睛又睁开,保持着微笑,站了起来,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和俊美的轮廓,她淡淡微笑“顾莫笙”
顾莫笙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是工作时穿的西装,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不远,慕凉心还能闻到火锅味。
男人英俊挺拔,低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的眼神“做什么”
“你书房着火了”
“你看我像傻子么”
“你觉得我有耐心么”
顾莫笙就这样抿唇看着她,在女人不耐烦的神色里,向着卧室外走去,委屈又窝气的站在卧室门口。
慕凉心看他没有关卧室门,但是也不离开,就这样站在那,像是被主人丢弃在门外的……大狗。
她起身走到门边,顺手“啪”的用力甩上了卧室门。
揉了揉额头,真是够了。
……
夜幕黑沉沉一片,不见月光与星光。
阳台有着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不一会,随着悉悉碎碎的声音,被子的一角被掀开,男人带着凉意的身子拥了上来。
慕凉心没有睁开眼睛,主动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嗓音慵懒“还以为你今天会挺有骨气呢”
“我又没做错,凭什么我睡书房”
别墅里虽然没有佣人,客卧顾莫笙也偶尔会打扫,应该是在客卧洗了澡,换了棉质的睡衣。
抱着她的人鼻尖能闻的是两人常用的沐浴露,浅香又好闻。
女人枕着他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让他的气息密不透风的包围着自己,嗓音越发低语懒散“明天起来少哔哔,不然半个月见不到我”
顾莫笙圈着她,低低的“哦”了一声。
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自己这么专横还威胁他。
他暗暗的戳戳她的腰,不讲道理的野蛮女人。
给他留着让他摸进来的床头灯散发着橘黄色的灯光,能模糊的看到她的睡颜,干净的脸蛋白净一片,他伸手摸了摸,顾莫笙看着女人心头软了又软。
最后,他满足的抱着她睡去。
婚姻么,无非就是包容与迁就,她不愿多说的事,他自然也没有多问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