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姐，或者说段小友吧，我的女儿白清清在出生于白家开始，就注定她不需要找一个比自己更强的男人，而是她自己变强，强大到能够打败同辈的孩子，足以支撑整个家族。我们家族本就不需要一个更强的存在来瓜分我们的权力，一个品格高尚但弱于我的女儿的男人对我们白家来说是最好的夫婿。以往我们给男孩女孩取名都会用和品格有关的词语来起名，可是我的女儿从出生开始我就好像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脱口而出就是这个名字。”白正霆说。
    “您是觉得冥冥之中有东西在控制你还有你的血亲？”段思纤想起来当初在夏家的时候能感觉到白清清有些不太寻常的地方，段思纤知道个中缘由，到达这个境界以后她也有办法委婉地说出一些真相的影子。
    “……是。”白正霆说，“虽然白清清在你的提点下已经变得很强了，也走回了她自己的道路，而且她也没有再喜欢哪个男人到失去思考的地步，但很难保证会有后来者让白清清再次变回那个为了爱人不管不顾家里的样子。我曾经希望她开心快乐就好，我还有一个儿子，但是后来我想这对两个孩子都不公平，而且白清清的举止实在不像是我和我夫人教育出来的结果。”
    “您放心，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她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段思纤说道，“白清清的群箐会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么？”
    “是啊，看着我女儿终于开始上心了，我就忍不住感到庆幸。说来，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我们作为幽州人很多时候也不一定能看清楚幽州的弊端，也许我可以试试听听你的意见。”
    “比如说？”
    “武力、财力、权力，这三者既是互相依存又在一些时候会产生矛盾，这也是幽州数千年来一直争执不下的话题。有些事情好似可以用武力解决，但是很多时候我们会选择武力之外的方式迂回。有时候一件事争执不下，武力又随之而来。”
    “我们幽州人可以说只有一部分是拥护秩序的，部分家族有散修背景，吃别人和被别人吃才是他们的生存观念，认为规则和限制都是可以被打破的，很多时候大家更信奉彼此应该保持警惕，任何人的行为都可能是陷阱，守序是无用且伤害自己的。”
    “我想听听你对我们幽州现存的生存方式有何见解？”
    “可以想想妖兽，他们会打架，但是打架会导致流血受伤，严重的是残疾和染上疫病，更严重的后果是死亡。所以妖族现在采取的仪式感极强的一系列行为都是为了一件事——避免死亡。妖兽们表现出炸毛的样子来威慑对手，让自己肢体变大、他们会发出嘶鸣声警告，用气味标记领地，对应的就是威慑、沟通和约定俗成。”
    “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东西，但是也是必须要的东西。在彼此伤害且生存环境开始变恶劣的时候，规矩和秩序是必须的，善良安分的人必须是大多数，才不会让所有人不停地耗尽自己的脑力来判断谁对自己不利，加剧生存环境的恶化。”
    “幽州最大的问题就是秩序由四大家族和徐幽商会定下，每个家族和徐幽商会除了原则规定以外都有自己的规则，这是散修组成家族导致的问题。以至于幽州现在的情况是四大家族彼此竞争，中小型家族在权力的竞争中起落，大家互相猜忌。
    “现在看来，导致的后果就是商业重于你们的技术发展。你们主动选择跟随豫州，一部分原因可能是豫州的技术更发达，他们拥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以此为基础下大力发展各种技术以及和修真相关的一切东西势必比其他州都更有优势。”段思纤分析道，“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
    “你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我怕幽州再继续彼此设立规则互相制衡下去会导致幽州的技术停摆，所有人都为了避免被伤害而彼此算计，为了不让别人赢最后变成了一起原地踏步。”白正霆说，“我们有些地方想得很一致。说来你是青州人，大概是不太清楚我们幽州四大家族的历史。”
    “我只听闻四大家族的组成很特殊，都是散修聚集在一起最后大家都用着其中最强者的姓氏，最后大家放弃了本来的姓氏成为一家人，于是有了现在的四大家族。”
    “的确是这样。巫家的事情你也听闻了，他们的选择对我们幽州来说属于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我们白家不同，我们白家人丁稀薄，而且这种玩命的生意如果彼此间是没有血缘的外姓人终究是很难将背后托付给他们。虽然说同姓氏甚至是血缘亲近的人都可能背叛自己，但概率也比外姓人小不少。”白正霆说道，“在幽州，四大家族的姓氏不再代表同一姓氏的血亲，而是类似于褒奖。”
    “真是独特的延续方式。姓氏的功能从划分血脉的不同变成了赐予强者荣耀，反倒是让四大家族一直生生不息到今日。”段思纤说道，“白叔叔说这些，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幽州的情况吧？”
    “你可以理解为，我想对你投资。你现在可是百兽之长，还是天工学院的荣誉院长，不仅如此你的光辉事迹几乎传遍九州，桩桩件件都证明我需要和你打好关系。”白正霆说，“我只是希望在日后和妖族进行贸易的时候，你能带着我的子女和你认识的为民商会的司徒瑶一起去长长见识。”
    段思纤想了想，这一次白清清也有帮忙，作为回报带带她去认识更多人扩展人脉也不是一件难事。以及天工学院的大家还是很好说话的，她还能带着白清清去天工学院让那里的学员多认识一些强者，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坏处。
    “如果有机会和妖族共商大事的话，我会告诉你的。”段思纤说。
    “好，我就相信我女儿绝对不会看错人。”白正霆笑了笑，问道，“段小友可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有是有，不过很好拍下来，大概没什么人会想着和我争。”段思纤说道。
    “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你拍卖到心仪的物品了。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白清清，她虽然已经清楚自己的道路，但是二十多年来她的纯粹是很难改变的，希望你也多提点提点她几句……唉，我很喜欢我女儿纯粹的想法，也希望她的纯粹不会影响到她的未来吧。”
    段思纤也想告诉白正霆白清清已经清醒过来的事情，只是单说无用，直到白清清再做出一些成绩来才能打消白正霆的怀疑吧。只能说天下父母中大部分还是为孩子担忧的，这些父母从孩子出生开始就担忧到老去。
    段思纤和白正霆又说了几句以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段思纤回到了包厢以后，巫劣正在吃桌子上的点心，他用手撑着下巴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看来是前面的商品他现在买不起只能干看着，对于巫劣来说这实在是太无聊了。
    “聊得怎么样？”巫劣随口问出来以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还不错，从白家家主口中知道了不少和幽州有关的事情。”段思纤说，“只是幽州几千年来都是这样维持的，说改变也很难，而且我也不好插手进去，始终幽州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知道幽州应该如何改变。”段思纤已经是炼虚境强者了，说插手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她现在注意力更集中在那些凡人以及弑神这件事上。
    拍卖会终于来到了让段思纤感兴趣的地方。现在段思纤手上还有大河五宗给的灵石，还没捂热多久她就打算赶紧把这一箱无石买回来。
    无石虽然比不过很多天材地宝以及现成的强大灵器和丹药，还有一些强大秘境的消息，但是还是会有人想着捡一些剩饭吃吃的。最后段思纤拍了几轮花了五颗极品灵石把这一箱无石买下来。
    “你想研究无石吗？”巫劣问道。
    “是给天工学院的人研究的，我自然也会研究。只是如果……发生器能把无石的能力发挥出来，不仅仅意味着我们理解了整个世界三大脉的运行规律，也是建造庇护凡人的屏障的最优解。”
    “被观察就会稳定，不观察就会处于游离状态随机出现固定的点……”段思纤想着，发现自己关于这个东西的猜测居然连说都说不出口，就明白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小说是那些作者写出的一个世界的角度，他们的凝视就是整个灵脉的根基，他们凝视向哪里，这些灵脉的走向就会改变，成为各个故事的舞台却没有重复。如今这个世界开始渐渐失去观察者，我们大部分人的轨迹也发生了改变，观察者势必会渐渐地偏向于我们。”
    “要尽快让更多凡人开智，获得智慧。否则被神明发现的话我们改变的机会就会变小。大失忆术是那么庞大的几乎笼罩整个世界的天道术法，那代价是什么……”
    段思纤闭上眼睛思考，搜索自己记忆里的答案。
    “修士变弱……?”段思纤忽然想起军旗上面的记忆。那个元婴期的修士明显比现在的元婴期要强，就不说凌空飞行了，一人对抗一支军队需要全军牺牲大量的人才能杀死他。
    这件事对现在的元婴期来说不难但也不是简单就能达成的事情。
    曾经一个元婴期去对抗其中一支五十族的联军还要段思纤他们深思熟虑很久加上对方经验不足才打出胜仗，如今她感觉除了是因为自己有压制等级的死斗领域，还有一个原因是人族的各个境界的强度变弱了，这样她才能使用自己的领域压制能力打败一个合体境前期的强者。
    在人族修士变弱的时候，妖族没有变，段思纤严格来说就是有着妖兽肉身的人。妖族和妖兽的肉体和上古时期一样没有变化，按理来说单个五阶妖兽打单个分神境修士应该是六四分或是七三分的结果，修士可以选择强悍的武技或术法打败妖兽，也可以用灵器和丹药弥补。而不是现在这样同级别修士要二者不可或缺否则只有合作这条路可以保证优势。
    所以为了平衡，妖族杀人就会飞升变得困难，飞升之路不是妖兽的神明定下的而是人的神明，这是神明对人族修士的倾斜和补偿。
    这些结论都是段思纤翻阅了自己万年历史以后得出来的，只是现在知道以后就知道凡人开智的紧迫性。修士变弱是凡人变强的最好时机，在大失忆不再使用以后谁知道修士会在什么时候重新变强，在这之前凡人必须充分利用时间。
    巫劣看着台下的人群，在人群中看见了某个熟悉的发色。
    “金鼠也在。”巫劣说到，“他也在啊……不会是用这个来洗钱吧？”
    “洗钱?”
    “是啊，这可是以救济难民设立的拍卖会，平时这些钱流入的是负责提供货物的四大家族或者部分实力强劲的散修，一部分给到徐幽商会。”巫劣说，“钱的去向会很明确，只是涉及到难民的话可能就有很多办法了，而且也不是所有幽州人都愿意钱给外人。”
    “这些都是后话了。”段思纤说，“很多事情只能慢慢来，不能因为后面出现不好的事情就停滞不前，至少这一步得走出来。”
    “那你相信现在的四大家族吗？”巫劣问。
    “我信任还是不信任又如何呢？最后得到希望的都是自救，我再怎么强大也需要他们愿意做，而且我觉得比幽州更需要我插手的地方，可能是冀州。”
    “冀州，好像金鼠说在调查什么东西，到时候等大海啸过了，我们一起去冀州看看情况。”
    “司徒瑶他们应该还有持续关注魔族的动向，我之前也说了有时间就让他们关注一下青州那群魔族的情况。”段思纤话音刚落，下一个拍卖品就被带上来了。
    段思纤看着台上的奇珍异宝，看见台下的修士们对此趋之若鹜的样子，耳旁就是一个个超出常人以外的价格，她心里只有价格的度量。
    这么多钱到底能有多少给难民，她算着数，想出给三成应该可以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五成可以搞设施建设增设工作的地点给难民劳动挣钱，再往高处去就已经开始溢出了。
    “为了修炼砸那么多钱进去，最终这些付出所有的人只有极个别能走向巅峰。逆天而行终究还是运气更多啊。”段思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