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蓝天白云，雀鸟啼鸣。
    操场里话筒声音不停回荡，西方飘来一阵阵钟声。
    钟声悠扬，操场学生瞧瞧脚下一小坨的黑影，明白时间不早。前面评委端着搪瓷杯“吨吨”喝茶，商量片刻，主持人宣布半场休息。
    “好耶！”
    围观者鼓掌，再步履匆匆直奔食堂，校道学生瞪圆眼睛瞧着乌泱泱宛若洪水的人流，摸着后脑勺，嘴里嘀嘀咕咕：“食堂免费派鸡蛋？”
    “别挤！”
    “啊啊啊，谁踩老子新鞋，可贵了！前面戴眼镜绿围巾的竹竿条，停下！”
    众人：不跑是蠢蛋。
    下午比赛最关键，有看点，谁不想着养精蓄锐，再回操场强占前排……
    当然，学生选择不同，仍然有一些学生继续留着。从远方瞧，三三两两围坐，有的聊着评比，有的“咔嚓咔嚓”啃着洋芋片喝饮料。
    期间，甚至有学生掏出准备的旧报纸一页页铺着，再摆上馒头、辣酱、煎饼、饺子等等，整一场别出生面的露天野餐，引得四周学生羡慕。
    围观者疏散，而扯横幅学生热情询问所支持的参赛者：“同志，有啥想吃的吗？我带点回来。”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
    双方不停推辞着，给参赛者增添一些甜蜜烦恼。而评委主要有两拨，一波前往食堂用餐，一波停留操场，慢慢观摩参赛者作品。
    参赛者常常是大学生，毕竟博士和研究生早随导师搞实验，和卢岭师弟一样累忙忙碌碌当狗。大学生知识面稍浅，作品里一条条线路图搭建得高深莫测，可是教授院士一瞧出。
    “……”玩具？
    “老师，您看看有啥问题，或者有啥建议？”
    “随意瞧瞧，其实做的总体是不错的，只是有些功能繁琐，续航时间短，瞧着粗糙……”
    优点笼统，缺点一箩筐，而学生脸蛋红红，半晌眼睛瞬间绽放华彩。
    “有建议有进步。”
    唐中正“咔嚓咔嚓”炫完两包洋芋片，瞧着懒懒散散，实则一双眼睛瞥着青年，只等人群疏散再谈谈事情。
    四面学生疏散，陈何和唐婉面容温和聊点啥，青年言笑晏晏。
    半晌，仨男生推着小车凑青年跟前，掏，嘻嘻哈哈聊着。沈裕瞧一眼铺满零钱的箱，给出报酬。
    “要带午餐吗？”
    “不用，午餐有人带了……”
    “行。”
    寝室室友离开用餐，沈裕抽出水壶喝两口，耳畔忽然回荡另一道有些厚重爽朗的嗓音。
    “李毓同志。”
    视野里“嗖”窜出一位熟人，中山装，领口夹笔，那眼睛眯成缝隙，深邃智慧的眼睛半眯，表面看咋都是一个温和无害的领导。
    “许久不见。”
    沈裕颔首，声音若潺潺溪流：“唐主任。”
    寒暄半晌，唐中正眼睛不停瞄着001，一只让他吃大亏的“狗”。他曾和常常“混”西213实验室的研究员聊天，拿到一些数据。
    某位项目负责人瞧着白纸黑字的数据图，清澈眼睛若夜幕星辰，然后，再看向唐中正的眼神活像看国家叛徒，瞧得唐中正屁颠屁颠连夜上火车。
    “001和李毓，一周内带回来一个。”
    “记得不能强硬！”
    是啊，不能强硬。001重要，可是能制作001的李毓明显更重要，因此唐中正一直不曾采取强制措施，真让李毓觉得国家不近人情倒霉的只是自己，而且李毓上面有陈何，陈何上面有周邦国，一个个祖宗级人物。
    唐中正：……命苦。
    当然，他不觉得能请走李毓，毕竟双方早签订项目意向书，只要静静等到李毓回基地就行，主要目的是001。
    “李毓同志，你可算坑惨我了。”
    唐中正夸张抹抹不存在的眼泪，满脸苦涩，幽幽喟叹一声：“当初，你是咋说的，再三保证001就是一只普通玩具狗，所以我批通行证……”
    “那曾想，大意失荆州！”
    假里掺合着真，真里再调点假，瞧着虚实难辨，距离稍近的学生鬼鬼祟祟偷瞄，一双眼睛里写满八卦。
    沈裕差点鼓掌，想给他颁发一座“奥斯卡”证明演技。
    唐中正瞧着他表情不似愤怒，明白事情应是一路顺畅，委婉提着赛事结束带走001。
    事实上，最优解是半路停止比赛，只是他刚刚蹲角落，由学生嘴里一五一十搞清楚“一年为期，请战诸君”的前因后果，再瞧瞧上面诸君成就和李毓非常少的支持者，他打消念头。
    鱼目or珍珠，天才注重荣誉，需要胜利赢得满座喝彩。
    至于暴露啥的，目前国家出入境严格，真间谍有闲情关注一个学院里举行的过家家比赛？
    搞笑。
    “提前恭喜即将胜利。”
    青年勾唇，琉璃瞳眸里敛着暖日天光，声音清脆若金玉相击，珠玉落盆。
    “借您吉言。”
    *
    “咔嚓咔嚓。”
    学生举着刻有“红梅”二字的相机左瞧瞧，右看看，瞧着喜欢的作品举着相机半晌，挑着角度按快门。
    相机胶卷贵，一卷一般只能拍三四十张，新闻专业学生往往是挑着最好角度拍，扭头，差点撞上另一人。
    “抱歉。”
    “没长眼？”
    人群里有位面相普通的中年男人瞧着赛场里的作品，唇畔挂着轻蔑嘲弄，拇指不停摁快门。
    “咔嚓。”
    声音靠对比，由于操场只剩零星一点人，奇特的声音仿佛增加n倍，青年蓦然回首，乌睫微扬，一根根细密睫羽覆下阴影，瞳眸宛若一池碧潭。
    “咔嚓。”
    他打算再拍两张，一只手掌蓦然覆盖，镜头里一片黑暗。
    拍摄者瞬间不满瞪眼，只是瞧见来者身上的军装，捕捉到男人凤眸里的肃杀，不由害怕吞吞唾沫。
    他警惕道：“请问有事吗？”
    “同志，别怕。”
    军人面露笑容：“你是外面的摄影师吧，校园里有些东西不能拍，我们需要检查摄像机。”
    “……”
    闻言，中年人理理戴着的贝雷帽，面露难色，明显斟酌半晌再交出相机，嘴里不满嘟囔：“就是拍拍学校风景。”
    相机照片确实正常，只是——
    卫峰犀利眼神瞥一眼，直接道：“你兜里有一卷胶卷。”
    他强自镇静，装着想掏胶卷，一双眼睛四处瞧。下一刻，他蓦然掏出沙一扔，拔腿就跑。
    “砰。”
    昂贵相机砸落，引得四周学生好奇，只是瞧着他们的制服，只觉得是警察捉犯人 不在意。
    “当当。”
    中场休息结束，评委和学生集合，操场恢复热闹场面。下午聚集的学生总体而言比早上多，一些学生卖东西赚零花。
    傍晚，红日圆圆，一道道彩霞晕染蔚蓝天幕，绚丽盛大，宛若古画里面的一点朱砂……
    从早上坚持到下午的学生困倦揉揉眼睛。
    “轮到谁了？”
    “上一位113，现在应该是114吧，话说114是谁？”
    “想瞧着热闹，结果热闹不曾来，我倒是看累了，理工科瞧着是真有趣 思想天马行空。”
    “114是李毓。”
    腼腆学生小声张嘴，只是声音细微唯有自己听清楚，一时间攥紧袖子。只是不要紧，主持人话筒里清晰传出话语：“现在，有请114号参赛者上台详细讲解作品。”
    青年理理袖口，捞着001朝前走。
    秋日总是不缺风，卷着青年偏长的墨发，乌睫下一双清澈瞳眸平静如湖，不见丝毫波澜涟漪。
    一步步，明明不慢，偏偏有种万事尽掌握的从容镇定。
    人群不知谁默默呢喃“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引得围观者暗暗点头。一些不曾见李毓的同学问：“那是谁？”
    “诗里风流，画里相貌。”
    “啧啧，你觉得那是谁？比赛最后一位参赛者，目前谁一直没出场？”
    “李……李毓？”
    “是啊。”
    学生擦擦眼镜，揉揉眼睛再戴，只觉视野顿时清晰：“李毓居然长这样吗？妈呀，他生活里一定没啥烦恼吧。”
    李毓是校园鼎鼎有名的风云人物，只是学生日常要上课，勤工俭学，而且不同专业课程不同想碰面困难。另外，目前世界网络尚未粗出现，李毓名声再高，学生照样是——
    只闻其名，不见其貌。
    流言里谁都清楚李毓好看，可是好看到啥地步，谁清楚？
    毕竟审美是一件非常主观的事情，有人喜欢憨厚老实的男生，有人喜欢斯斯文文的玉面书生，同样有人喜欢皮肤黝黑的硬朗壮汉。
    “真神仙！”
    “嘶嘶，真是让人倒吸一口寒气的美貌，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粗糙。”
    “哈哈。”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才惊觉传言里的“漂亮”二字多重，明明是精致昳丽的相貌，偏不显阴柔，只是一阵舒朗清风。
    “114号参赛者，看到你我就想到一句诗——”
    “灿若朝光浮于水，静如温风梳柳色。”
    主持人是文学院的教授，学识渊博，随意拈来一句酸诗，倒是说出众人心声。美的事物总容易惹来追求向往，而面前青年容貌，谁能昧着说一声“丑”。
    “谢谢。”
    青年倏然扯唇，若朗月入怀。
    暗里有人瞧着，眼神一寸寸描摹着青年相貌，由翘起的发丝，到远山眉，墨瞳，一路朝下。
    “卫哥，你的眼神有点意思啊。”
    卫峰斜睨隔壁同事一眼，里面明晃晃的嫌弃：事情办完？回部队信不信翻倍训练。
    “……”
    同事清楚卫峰性格，不再言语，继而看向台上青年。
    “你猜，他手里玩具狗能干嘛？能得第一名吗？”
    “谁知道呢？”
    “总算等到李毓展示作品了，说实话他的成绩瞧着不错，但是科研一路道阻且长，看看吧。”
    同一时间，主持人随意聊两声，继而问：“李毓同学，作为最后一名参赛者，刚刚看完前面选手的作品，有什么话想想对他们说，或者说，你觉得自己能获得啥名次呢？”
    “非常有想法，只是——”
    青年唇瓣翕合。
    “不够。”
    “……”
    话音落下，四周鸦雀无声。一些参赛者瞧着自己的作品，眼里流露出不满愤懑，嘴里有些脏话徘徊，可偏偏咽下，聚精会神瞧着他手里作品。
    主持人掩唇笑，而前排院士教授喝茶的喝茶，其间偷偷瞄一眼陈何。
    不愧是师徒，狗德性。
    主持人瞧着青年作品。
    一只狗，一只瞧着区别于传统意义的狗。全身银白，阳光里泛着独特的金属质感，冷硬，死物。
    “哈哈，李毓同学瞧着信心满满。我看到你的作品是一只金属狗，现在，请你讲解一下作品吧。”
    “其实，你可以问它。”
    ？
    主持人不解。
    围观者里有学生皱眉，而后释然：“他把比赛当啥工艺品比赛吗，看来倒数第一稳——”
    “嘀嘀。”
    众目睽睽下青年拍一拍沉睡里的金属犬，只瞬间金属犬睁开眼睛。它的眼睛和人类不同，宛若深邃汪洋的蓝宝石，一睁，和未染霞色的天幕遥遥相望，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温和。
    “嘀嘀。”
    展示台001一双前爪扑腾两下，自然流畅起立，瞧着宛若一只真正的狗，甚至追着尾巴一圈，自然看着青年。
    下一刻乖乖趴着。
    “您好，我是陪伴犬001，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
    “……”
    “介绍自己。”
    001卖萌歪脑袋，嘴巴张合发出人类声音：“虽然不理解，但是父亲喜欢，001非常乐意！”
    科学创新比赛真正而言的“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别人瞧着云里雾里 001站起瞬间前排院士精神一震，只觉自己做梦，有的戴上老花镜，有的倒点茶洗洗眼睛，困意瞬间消散。
    而瞧着001绕一圈再趴下的举动，再听听声音，他们瞬间眼里迸发光芒。
    “咋做到的？”
    “神迹。”
    学生思考001里面用到的技术，一些学生喃喃自语，眼里光芒璀璨不可直视。
    001“嗖”一下跳下展台，再跳上，四面展示自己，再看向主持人，朝前伸出一只爪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