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怪营地的篝火仍在黑夜中竭力燃烧，尽力为篝火旁的众人驱散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然而火光却映照出周围雪怪们兜帽下的凝重表情。
    年轻的雪怪术士们将霜星围在中间，几名雪怪不安地挪动着脚步，兽皮衣摆摩擦着皮肤。
    “大姊，你相信他们的话是真的吗？领袖……不，塔露拉她……真的被那个什么黑蛇控制了？”
    “我没有证据。”霜星摇了摇头“但……领袖近来的行事作风变化，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吗？”
    雪怪们沉默不语。
    正如大姊所说，整合运动最近的行事风格太过于激进，就算雪怪们没上过学，不懂什么格局，什么大势，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同伴增加的好处显而易见，但正如之前所说的，队伍在快速扩大的利好之外，其中不好的人因为数量的激增也展现出了弊端。
    在梅菲斯特手下的感染者战士第六次和雪怪们因为普通村民的生命问题发生争执后，霜星为了避免雪怪们吃亏，不得不选择和爱国者一起行动。
    白兔子也和温迪戈聊过有关塔露拉计划的事情，但不管是她还是老爷子，都对感染者如此大张旗鼓行军不太看好。
    移动城邦又不是凭借人数就能夺取的，当年乌萨斯从卡西米尔手里抢走三座移动城邦，除了人数优势外，绝对的火力压制才是成功的根本因素……
    但在缺少工业支持的整合运动这里……夺取切尔诺伯格的计划，真的有成功的可能性吗？
    现在看来，所有人都被塔露拉画的那张大饼骗了，南下前往切尔诺伯格并不是感染者最好的选择，可他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总不能再冒险穿过来时的路回到冰天雪地的冻原之中吧？
    结合着维塔莉娜和金时月带来的消息，霜星这才意识到塔露拉当时布下的局有多完美。
    用空洞的许诺将所有人骗往切尔诺伯格，然后再用无法回去的现实激励所有人为了生存拼死一战……如果切尔诺伯格没有发生爆炸的话，迎接整合运动的估计就是乌萨斯舰队的大炮了。
    不管雪怪们有没有想通这件事，总之整个营地又一次陷入沉默。
    霜星其实已经相信了两人的话，但雪怪们没有，他们还处于选择信任，还是保持怀疑的阶段。
    他们对霜星的信任毋庸置疑，在这里的大部分人，如果不是因为霜星，估计早就死在乌萨斯的感染者矿场里了。
    但塔露拉在他们心中同样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毕竟那是给他们在绝境中带来一丝希望的领袖。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总是会对那一丝光明抱有最纯粹的信任。
    现在要让他们只凭借维塔莉娜和金时月的一家之言，就将那位带给感染者希望的领袖打上叛徒的标签……
    霜星都觉得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大姊，你相信她们吗？”年长的雪怪打破了篝火旁的寂静。
    霜星依旧沉默，篝火的光芒在她的脸颊上来回跳跃，像是在犹豫不决。
    她没有立刻回答年长雪怪的问题，只是缓慢地侧过头，目光落在了被其他雪怪用身体隔开的维塔莉娜和金时月身上。
    她又收回了目光，看向身边迷茫的雪怪们。
    “当初南下的计划，是所有干部一起讨论的结果，我们相信，领袖能带给我们，带给感染者一个新的未来，现在我们只能拿起武器将阻挡在我们生存面前的敌人劈开，没有第二个选择，就算塔露拉被那什么黑蛇所蛊惑，也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将她打醒。”
    霜星的意思很明白，她认同两人的消息，但不接受合作。
    毕竟这是整合运动内部的事情。
    “我听大姊的，我早就看梅菲斯特他们不爽了！”一个年轻的雪怪立刻跳出来表态，粗声粗气地嚷嚷着，他挥舞着拳头，兽皮护腕上的骨刺指虎摩擦空气发出声响。“那帮家伙上次还抢我们的粮食！”
    “对，我也信大姊的！没有大姊，我早就死在矿场里了！”另一个雪怪紧跟着附和，声音带着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矿场的日子，是他们永远都不想回忆的噩梦。
    “大姊，下命令吧！”
    “下命令吧！”
    雪怪们纷纷响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齐，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中的迷茫。
    霜星环视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眼神中的赤诚和信任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些雪怪，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她最珍惜的家人。
    她缓缓站起身，篝火的光芒在她冰蓝色的发丝上跳跃，映衬着她坚定的眼神。
    “你们走吧。”霜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雪怪的耳中。“我会带着雪怪们去和塔露拉当面问个清楚，如果……如果你们的目标也是塔露拉，那就让我们在切尔诺伯格见。”
    金时月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霜星的意思。
    这是要划清界限，是要保留最后的体面。
    “也好。”金时月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霜星的骄傲，也明白她的顾虑。
    “那我们就切尔诺伯格见。”
    维塔莉娜也朝霜星点了点头，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她们转身走向黑暗，在雪怪们的注视下，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雪怪们目送着两人离去，营地再次陷入沉默。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霜星的声音平静“我们去切尔诺伯格。”
    “是！”雪怪们齐声应道
    然而维塔莉娜和金时月赶回莱茵生命行动队临时驻扎地时，沈炎曦刚准备带人出去找他们俩。
    “你们跑哪去了？”沈炎曦一看见她们，立刻就问，语气带着点着急，也带着点责备，“等这么久，也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们又遇到北风的那些人了。”
    金时月拍了拍身上的雪，随手抄起桌上的热水杯喝了一口：“别提了，差点冻成冰棍。”
    维塔莉娜将身子丢在一旁的椅子上，活动着冻僵的手指：“遇到了整合运动的雪怪小队，本来我跟时月还想通过霜星直接找到塔露拉，没想到那个狡猾的老东西已经到切城了。”
    “那霜星怎么说？”沈炎曦递给维塔莉娜一条毛巾。
    “她信了我们的话，但她有自己的打算。”维塔莉娜接过毛巾擦脸，“说实话，我能理解她。”
    金时月在一旁补充：“雪怪们对塔露拉还是很忠诚的，我们没法说服他们和我们合作。”
    “恩，说起切尔诺伯格。”沈炎曦拿出终端，“刚刚多萝西给你的终端发来一个消息。”
    维塔莉娜没有要接过终端的意思，躺在椅子里询问：“什么消息？”
    “说是总辖构建科的特级安保，也到了切尔诺伯格。”
    维塔莉娜和金时月相视一眼，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等等，”金时月放下水杯，“不是说好我替换了那个家伙吗？他怎么又冒出来了？”
    维塔莉娜眉头紧锁：“对，这次的猎蛇行动的确是莱茵生命的三科联合行动，但最开的时候那个总辖构建科的特级安保不是临时调换成了时月吗？”
    “怎么我们已经确定了黑蛇的位置之后，他又突然出现了？”
    金时月皱眉“难道是总辖派来的援军？”
    “我看未必。”维塔莉娜冷笑一声，“你可别忘了，现在保卫科主任可还在选拔中……”
    “果然！”金时月不屑地撇嘴，“这家伙绝对是闻到了功劳的味道，现在跑来切尔诺伯格摘桃子的。”
    维塔莉娜起身看向特别行动队的队友们：“我猜他是想抢在我们前面抓到黑蛇，然后把所有功劳都归到自己上。”
    “那我们得加快速度了。”金时月揉了揉脸“什么时候出发？”
    维塔莉娜看了看表。
    “三小时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