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相认?
什么意思?
这句话像是一道魔音在水烟的耳边响起。
母女,谁和谁是母女?
她的视线不免在在场的两个女人身上划过。
第一时间,她就剔除了祺贵人。
这人和她的年龄相差不是很大。
她还生不出她这么大的女儿。
那么唯有一人有可能的。
那就是送她进宫的长信侯夫人。
她的思绪一点点在脑海里发散开来,她从最初离开东篱国开始,一点一点在脑海中梳理着。
然后就是到了北冥,按照预期的设想和长信侯夫人取得了联系,再然后在她的安排下,去了她身份设定的人家。
然后,就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和准备。
紧接着就是入宫。
再到现在。
那么,唯有长信侯夫人知道她的来处。
也知道她为何而来。
也就是说,唯有她,符合长公主说的这么一个人?
水烟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既紧张又害怕,忐忑不安。
如果说,她为什么想要拼命往上爬,这一切都源于那个为了她不顾一切的母亲。
那个即使被人踩入尘埃,依然护她周全的母亲。
她的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一生的痛。
母亲的离去,对于那时候小小的水烟来说,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她永远被困在了那潮湿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
如今,她听了什么?
那个在她很小的时候,已经去世离开她的母亲,居然活生生的还站在她的面前。
改头换面的变成了另一个人,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过着幸福安稳的生活。
如今,更是变成了为她安排一切的人?
这一刻,她……觉得她活得像是一个笑话。
她忍不住一个屁股蹲跌坐在地上,她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的问道,“她说的,对吗?”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依旧想要亲口听她说出来。
只要你说不是,那么我就相信。
她不想她曾经的那些恨、那些愤怒,到头来就是一个笑话。
姬月抬眸,淡淡的瞥她一眼,嘴角弧度轻蔑,“如今说这些有意义吗?”
“有你这么蠢的人吗?机会都给你了,你居然还能错过?”
“你入宫多久了,居然现在还没承宠,你哪点像我?”
听到姬月这番嘲讽的话,水烟顿时错愕不已,呆立良久后才惊醒过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蠢,我蠢,我为了往上爬,我为了出人头地,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
“你知道你去世后,我在那吃人的皇宫过着怎样的生活吗?那时我才几岁啊!”
她怒瞪着一双眼睛,歇斯底里的怒喊道。
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所有恨、愤怒,和不甘,都在这一次的质问中喊出来。
然而……
呵呵呵……
姬月的眼神连改变都没改变一下。
曾几何时,她是想要改变现状,想要给女儿一个好的生活的。
只是,最终……
如今的生活改变了她最初的想法。
或者说,她如今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甘蔗想要两头甜。
到头来,损人又不利己。
“啪啪啪……”
听着两人的对话,夜卿羽忍不住为她们鼓掌。
看,这就是权势和金钱带给人最直观的改变。
在利益面前,母女也能成为权柄的牺牲品。
长信侯的眼神从水烟和姬月的身上划过,眼底带着一抹浓烈的恨意,还有隐藏的很深的悲痛。
姬月,真的是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子,这才和她走到一起,给了她盛大的婚礼。
这是他对她的爱和尊重。
没想到,到头来,伤他最深的,还是她。
真真是可笑啊!
夜卿羽划过长信侯那不甘,又悲愤的神情,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一抹弧度。
她点了点椅子的把手,看向长信侯的目光,多了一抹戏谑。
“长信侯,你的儿子可还好?”
长信侯一怔,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他的儿子?
长公主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他的儿子?
是想要……
是想要让儿子一起跟他们下诏狱吗?
不,不能的。
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怎能连累他小小年纪就和他们下诏狱呢?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跪地请罪道,“请长公主殿下恕罪,孩子还小,请给罪臣留一点血脉吧?”
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儿子也不能幸免,那么,长信侯府将真的没了以后啊!
夜卿羽:你儿子小?哪里小?十几岁的孩子叫小?那不是巨婴啊?
长信侯:……
“血脉?你长信侯有血脉在这世间吗?”
夜卿羽清泠泠的眼神看着长信侯,仿佛在说,头顶都一片绿了,你哪来的血脉这一说啊?
听到这话后,长信侯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一样,身体猛地一颤,眼神迷离,嘴唇微微颤抖,无法开口说话。
他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发不出一点声响。
众臣的目光,再次在长信侯的脸上游移,那时不时划过他头顶的举动,让长信侯再也忍受不住。
他跪地恳求道,“长公主殿下,您就给罪臣一个准话吧?”
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他真的已经够惨了。
以为万无一失的局面,如今看来,那才是千仓百孔,漏洞百出呢!
夜卿羽无赖的摆摆手,“你最该问的,不该是你的夫人吗?”
“问本宫的话,本宫这人说话直,到时候,本宫怕你接受不了,想要找个豆腐块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说谁的命不是命,罪臣的命也是命,那也得本宫让你死,你才能死啊!”
“不然,那也是抗旨不尊哦!”
长信侯:长公主,你是如何用三十六度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他已经够惨了啊!
长信侯欲哭无泪。
他只能调转身体看向一旁的姬月,“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姬月冷漠的双眸中透着一股嘲弄的神情,“说什么?说你没用,还是说你不够上进,还是说你是个废物?”
三连暴击。
长信侯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原来,他在她的眼里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