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香垂着头，轻轻点了点。
认识就好，乔珍珍舒了口气。
如果不认识，还得折腾一趟让人来证明她的身份。
等人的间隙，她侧眼打量冬香。
这一路她都非常安静，安静的几乎没有存在感。
冬香来她身边时十多岁，之前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或是因为原主脾气太坏总欺负她，导致她有些轻微的自闭倾向。
大掌柜急匆匆跑出来，后面跟着方才的小伙计。
见了乔珍珍，大掌柜作揖道：“大小姐安好。”
听起来声音有点紧张，他还推了小伙计一下。
小伙计愣愣的，反应过来赶紧躬身行礼：“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大小姐别怪罪……”
见面前两人呈九十度鞠躬，乔珍珍收住自己的礼貌，让自己看起来不可一世些。
她原本是个会和小度说谢谢的人。
她嗯了一声，“安排一个雅间。”
大掌柜赶紧让伙计带路。
待人走后，他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擦了擦额上沁出的些微汗珠。
“我就说吧，咱家的酒楼，哪能不让你进。”
“气死我啦，个个都小看万爷！”
“别气别气，看看咱家酒楼，你看那面墙，全是不知道谁写的诗句。”
一万被转移了注意力，“太没公德心了吧，怎么能在咱家店里乱涂乱画。”
“那不是乱涂乱画，是一种……”乔珍珍顿了两秒才寻到个合适的词，“风雅。”
“乱涂乱画是风雅？”
揉揉它的脑袋，乔珍珍不再解释。
店里果真生意很好，一楼大堂已坐八成满，数个褐衣伙计在桌间穿梭。
随着小伙计上楼。
来到二楼最东面第二间，小伙计道：“今儿巧的很，二少爷和几位公子约了用饭，就在您这间隔壁。”
莫廷谨？
乔珍珍点点头，没有去打招呼的想法。
进了雅间，让冬香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靠窗的软榻上。
一万则从乔珍珍怀里跳到桌上，一脚踩在菜单上。
又有个伙计进来给几人倒茶。
乔珍珍在桌前坐下，从一万爪下抽出菜单，翻开问它：
“想吃什么？”
小伙计看的惊奇，点菜居然还要问一只猫。
看来这猫就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传说中广阳伯府六小姐想要骗走的那只。
一万看的认真。
除乔珍珍外，旁的人都只觉猫在瞎看。
过了会，她点了几个菜，小伙计一声吆喝：“好嘞，尽快给大小姐上菜。”
看冬香还站着，乔珍珍让她在软榻上坐下。
逛了一上午，脚都该走疼了。
乔珍珍搬过一张凳子，把两脚翘高，让血液回流。
一万在桌上躺下，伸了伸四肢，“有好多好吃的呀，怎么没见家里的厨子做那。”
吴氏老家梁溪，状元楼主打的是江南菜系，好多年没变过。
口味偏甜，是乔珍珍喜欢的。
她单手捏着小腿，喝了一大口茶，转与一万在心里交流。
“家里厨子肯定都能做啊，只是没菜单给你罢了，而且也不好天天肥甘厚味的吃，小心吃出三高。”
莫家吃的不算奢侈，没有用几十上百只鸡鸭鹅做一道菜的事。
毕竟莫卿扬在皇帝那主打的就是一个穷。
“万爷才不会三高！”
“我会。”
“你这么瘦，正该多吃点呢，丑死了。”
一万斜眼看乔珍珍，它有自己的审美。
“是不好看，稍微富贵大气一点的妆造都撑不起来。”乔珍珍捏捏自己的脸颊，“只好暂时走丧葬风。”
“那你还不让厨房给多做点好吃的呀？”
“慢慢来，我总得观察一下莫玉莹从前爱吃什么。不然吃辣的突然不吃辣，不吃甜的突然吃甜，会引人怀疑。小细节要谨慎。”
雪芙院的菜单，目前除了每天供给一万的鱼，基本维持原样。
大概是为了保持纤细身材，莫玉莹吃的很清淡克制，红烧油炸都很少。
“好吧……”
一万舔舔嘴巴。
“我的松鼠桂鱼呀，回去也让厨子给我做，行不行？”
乔珍珍刚要回答，就听隔壁雅间传来声音。
隔音效果很是一般。
应是吃了几轮酒，一群少年人音量逐渐增大。
“你妹妹这人脾气差还小气，一只猫罢了，我六妹妹说是她的，给她就是了，何必……”
后面的话模糊不清。
拿起一只空茶盏，乔珍珍走近墙壁贴耳。
“凭什么？你六妹妹才人品堪忧，虽然只是一只猫，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为什么要给她？”
熟悉的声音响起。
哎呦，莫廷谨居然会在别人面前维护她了。
一万跳下桌子，凑上来，“有人说你坏话？”
乔珍珍比了个“嘘”的手势。
广阳伯家的少年又说：“要论人品，谁能比的上你莫家女。”
“你这话什么意思。”
“自然是说你妹妹厉害，春日宴上的事，她想害唐姑娘不成……也是老天没眼，居然会让韩世子救了她。”
又有人搭腔：“倒也不见得一定是老天没眼。”
随后有数个笑声响起。
“你妹妹虽是性子骄盈跋扈，但长的确实漂亮。”
“你怎么和你妹妹长得无一处相像……”
一直没听到莫廷谨说话，乔珍珍摇头。
这时，敲门声响。
她赶紧收起茶盏，快速坐回去。
“进来。”
松鼠桂鱼、蜜酿樱桃肉、蜜汁烤羊排、八宝鸭，一色的大肉菜。
伙计们说了句“大小姐慢用，剩下的很快送来”，快速退了出去。
等门关好，她又再次贴墙壁，“有点安静？”
突听得‘咣当’一声，伴随哗啦哗啦碗盘落地的声音。
“莫廷谨你疯了吗？！”
乔珍珍一惊，看向一万：“他掀桌了？”
一万眨眨眼睛，与乔珍珍对视：“哇……”
“可能会打起来。”乔珍珍沉吟，估摸了一下敌我数量，“我不方便过去，你去帮他，如果他寡不敌众……记得不要真的伤人。”
一万恋恋不舍的看一眼桌上的美食。
“快去快去，都给你留着。”
“你不可以先吃哦！”
“知道，都给你留着。”
乔珍珍快步去把门隔打开一条缝隙。
一万呲溜窜了出去。
她探出个头，看到一万钻进隔壁雅间才放心的回转。
再次拿了空茶盏去听隔壁动静。
几乎是马上，隔壁传出喊叫声，“哪来的野猫，啊！它抓我……”
“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有猫……”
之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莫廷谨见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这只长得很像一万的猫时，他大概明白小妹就在附近，放猫是来帮他的。
原本寡不敌众，以一敌四。
有了一万的加入，他感到自己所向披靡。
双拳双脚，一顿乱飞。
另外四人根本顾不着还手，捂着屁股不断躲避。
乔珍珍放下心，让冬香下楼去找大掌柜，告诉他二公子和几个朋友打起来了，赶紧让人来拉架。
没过多久，大掌柜身后跟着四五个伙计跑着上楼，进了雅间却有点傻眼。
想象中他家少爷被压着揍的场景没有，反而是莫廷谨东一拳西一脚，胜利在望。
乘着乱，一万跑回乔珍珍这边。
一万仰头挺胸，直接一个高跳跃，上了桌。
拍拍它的头，乔珍珍为它点赞。
“干的好，这些菜都归你。”
她把能分的菜都挑出一半，一只八宝鸭和整条松鼠桂鱼全推到一万面前。
一万喜不自胜，埋头吃起来。
只听得门前不断脚步声琐碎，伴随数人“哎呦哎呦”的叫痛声。
还有放狠话的，“莫廷谨你给我等着！”
乔珍珍问：“刚里面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