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现在认真练，应该还有希望。”
    葛玉珠这句鼓励的话说的特别平淡。
    乔珍珍感觉她纯粹属于日行一善的客气。
    烦恼……
    虽说毕业考只是走个过场，但不能整个过程就和考核老师大眼瞪小眼，态度得摆出来。
    以前小学老师就教过，不会做的题也不要空着，最好写上公式之类，多写一点，阅卷老师看你认真，说不定还能给两分。
    “行，那我好好练。”乔珍珍咽了咽口水，“我先看看谱子。”
    “嗯，你看吧。”葛玉珠回到自己的座位。
    张清文这时凑上来，“别听玉珠的。等毕业考的时候，你就是随便拨弄两下，江夫子还能不让你过？也不瞧瞧你爹是谁，他可还兼任着代国子监祭酒呢。”
    乔珍珍侧头看她一眼。
    “怎么了？”张文清被她看的虚乎乎。
    “没什么。”乔珍珍将头转了回去，看回教材，“你坐回去，我想看会书。”
    张清文碰了个冷钉子，眼底闪烁，却不敢将不满露出来。
    乔珍珍挪动屁股挤了挤她。
    张清文只好坐回去。
    乔珍珍开始从头翻看教材。
    一面看，一面在琴上比划。
    她有古筝基础，虽然两种琴完全不同，但带琴弦的乐器，总有一点共通。
    很可惜没有引入五线谱。
    那些参杂数字的异形字，她完全看不懂。
    所以《东山》这首考核曲，她的印象完全来自于刚才三位同学的弹奏。
    她还不能询问同学。
    莫玉莹的学习进度，同学之间可能会有些了解。
    完全退化到一无所知，实在不合理。
    思量一番，她心下已有想法。
    她搁下乐谱，开始装模作样在古琴上双手比划。
    如此……滥竽充数了一节课。
    江夫子踩着下课铃响的点走进教室，说了一句，“大家回去好好练习。”后潇洒离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国子监女学，应该就是那种退休之后，又闲不住在家呆着的老人家们返聘的地方……
    男学应该不会如此。
    这年代男子读书要科举，关乎一生前程。
    不止和学生有关，更加和老师们的利益有关。
    然而女学，说到底女性最终在夫家立足，并不靠这些才艺。
    不过是一些怡情的东西，夫子们没必要为难别人为难自己。
    乔珍珍很满意。
    半日和同学相处下来，她将原先略微担忧的心稳稳的放回了肚子里。
    下课收拾书包，张清文凑了上来，挽住乔珍珍的手臂。
    “走，男学还有一刻钟就下课了。”
    男学下课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珍珍突然想到之前张清文说的话。
    “走走走。”张清文拖着乔珍珍往外走。
    葛玉珠看着她们摇了摇头。
    乔珍珍其实可以推开张清文。
    但她有些好奇，这个张清文，到底对原主抱着怎样的目的。
    下了楼，一路上不止她们，另有些女孩，没有往大门的方向走。
    乔珍珍正好熟悉一下校园情况。
    她一路不着痕迹的打量。
    原来女学只有前后两栋楼，两边有一些小型建筑。
    再往北走，穿过一道门是个花木繁茂的园子。
    往远处看，有不少高矮不一的建筑。
    光从视野上来看，男学校园非常大。
    而女学是从中圈出了两栋楼，开了一个旁门，算是进出大门。
    之前张清文说的，下课去看卫云之，原来不是去门口蹲守。
    在园子里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一处假山后。
    陆续有女孩到来，乔珍珍沉默，看着张清文和她们打招呼。
    在这群人中，张清文显然人缘比她好。
    其他人对她都挺冷淡。
    乔珍珍反倒很愉快，再次避开穿帮可能。
    大家绕着假山的阶梯走，来到半山有个遮挡，蹲坐着就能完全挡住人，直起一点，能够看到前方。
    不远处是条林荫道，通往一处建筑。
    大约是食堂。
    乔珍珍隐约闻到了顺着风飘来的饭菜的香。
    摸了摸肚子，她感觉有点饿了。
    女学的后门大敞，也许食堂最初并非只对男学生开放。
    男女都可使用。
    从她看的有关开国皇帝夫妻的书。
    了解到他们为了女性地位做过不少事。
    开国初期有一位女将军，是和夫婿一起上战场被封的官，还有女性官员。
    只是社会平稳后，但凡条件好些的家族，都不希望自家女儿与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只是没有谁明目张胆的开历史倒车，某些事，逐渐成为了潜规则。
    “来了来了来了……”
    有个女孩兴奋的轻叫。
    林荫路的尽头，走来三五成群衣着相同的男学生。
    乔珍珍脸盲病犯了。
    男子的发型本就差别不大，又穿的一样，简直比男团还难认。
    女孩们谨慎的露着半个脑袋，轻声的叽叽喳喳讨论。
    过了会，张清文扯了扯乔珍珍的手臂，“快看，卫公子来了！”
    乔珍珍意兴阑珊，直起脖子看了一眼。
    马上把头缩了回去。
    生怕叫人发现。
    一色浅蓝色儒生袍，看起来有差那么多吗？
    卫云之又不是长了三只眼，两个鼻子。
    张清文可真是火眼金睛。
    乔珍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原来是这么回事。
    了解了自己想知道的，她整了整书包肩带，很快速的说：
    “你们看吧，我肚子饿了。”
    她把手臂从张清文双手中用力抽出，头也不回的跑下阶梯，往一处小路跑走了。
    快的连张清文都没来得及，把注意力从卫云之身上收回。
    等回神想叫住她时，乔珍珍早已窜没影了。
    ……
    青春啊青春——
    乔珍珍高中时也干过这种事。
    可比这些姑娘们大胆多了。
    当时几个女孩明目张胆手挽手，在学长们打篮球时站在旁边喊加油。
    最后她闺蜜和其中一位学长还真谈起了恋爱。
    她那时没想真的谈恋爱，主要是去凑热闹。
    乔珍珍边走边想，倏然发现转迷糊了。
    她很确定，这是第三次在她左手边，看到同样一片小竹林。
    救命……
    乔珍珍左顾右盼。
    一万会在附近吗？
    会有路牌吗？
    明明看着女学的建筑就在前面没多远处。
    无奈的搓了搓脸颊。
    她就不该因为好奇和张清文走，好奇心害死猫果然诚不欺我。
    她边走边在心里喊：“一万，一万——”
    可惜事与愿违。
    绕了好一会，远远的，看到有个红柱黑瓦的亭子，一抹浅蓝色身影正端坐着看书。
    吃饭时间还在看书，可见是个用功的书生。
    浪荡子轻浮人的可能性比较小。
    乔珍珍快走几步上前，“这位大哥……”
    那书生转过头来。
    两人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