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凌晨潇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有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正在帮他擦脸上的汗,动作很轻柔。
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那人的手:“师兄……你回来了?”
“凌……护法,我,我是段楠……”段楠手中的手帕被惊的掉在了地上。
凌晨潇听见了段楠的声音,松开了手指。
他不是师兄。
师兄没有来找自己。
师兄,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怎么了?怎么了?”
方伯听见声音跑进来,看见凌晨潇醒了赶紧把段楠扒拉到一边吩咐道:“小子!再去打些热水来!”
段楠听了“哦”了一声急忙跑出去打水。
方伯看着凌晨潇微微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煞千刀那小子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才不管你呢!哪有这么糟蹋自己的?”
当日凌晨潇听了沈亦白的话去看奄奄一息的煞千刀,那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着煞千刀死了。
这一世唯一的区别就是,煞千刀没有把魔袭诀传给他而是传给了沈亦白。
但是这不是他希望的,师兄自作主张的给他换了脉,帮他承担了这么多,煞千刀就那么把魔袭诀传给了沈亦白。
“孩子,你在怪我!对吗?”煞千刀躺在床上,明显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你明知道,继承魔袭诀的人,活不过五十岁,为什么还要传给师兄。”凌晨潇低着头,拳头紧紧的攥着。
“就当我自私吧,我不想死的人是我儿子。”煞千刀咳嗽了两声:“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现在要去找你母亲了!”
“呵呵,你以为师兄死了,我会独活吗?”凌晨潇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口:
“那你就错了,我一定会找到帮师兄续命的办法,如果找不到,我就跟他一起死,什么宗主,什么仙脉,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
凌晨潇走后,煞千刀喃喃自语:“痴儿啊,你这是何苦呢?深儿不过也是想让你好好活着啊!”
一旁的方伯看着奄奄一息的煞千刀:“还不是随你啊,吊死一棵树!”
“方伯,我求你,等我走了以后帮我照护这两个孩子。晨儿和深儿都要替我照顾好。”煞千刀此时 眼睛已经浑浊了。
“你小子啊你也很喜欢沈亦白那小子是不是!造化弄人啊。”方伯轻轻叹气。
可此时的煞千刀已经没了气息,本就是靠着沈亦白的灵力才维持的身体早就油尽灯枯。
方伯坐在煞千刀的床边,一件一件的收着自己的银针:“你啊,找了半辈子的儿子,最后还是那个假的对你最好!晨小子的性子跟你和小云一模一样,太倔了!”
沈亦白在七杀宗的那段时间,是煞千刀笑容最多的时候。
沈亦白虽然不是煞千刀的亲儿子,但因为他是凌晨潇的爹,又给他挡过天雷,沈亦白知道,煞千刀对他的好都是真的。所以沈亦白也是真的孝顺他的。
装儿子那段时间,煞千刀在沈亦白身上感受到了作为父亲的那种感觉,后来他知道认错了人以后,他也曾说过,要是沈亦白真的是他儿子就好了。
可惜这么好的孩子是沈青那狗东西生的!
想起煞千刀舔着老脸非要和沈亦白一起练八段锦的那段时间,方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把东西收拾好,背着他的小药箱子站起身:“看在你的份上,我就替你照顾一下这俩小崽子吧!”
……
方伯看着躺在床上的凌晨潇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辰小子,能看清吗?”
凌晨潇毫无反应。
方伯把手搭在凌晨潇的手腕上:“也不知道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要不是刚才姓段那小子发现的及时,你现在都要见你爹去了!”
他一边给凌晨潇检查,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知道白小子跑哪去了。”
听见沈亦白,凌晨潇才回过神,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面前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一点点模糊的东西。
“师兄不要我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斥着悲伤,眼中霎时蓄满了泪水。
吓得方伯赶紧拿针给他扎了两下:“辰小子,你可别哭啊,你这哭的都是血泪,眼睛都瞎了,再哭神仙都治不好你!”
方伯的技术还是很好的,见凌晨潇如此消沉,他摇了摇头,拍着凌晨潇的胳膊:“你要好好养伤,别把自己搞死了,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白小子了。你要是真瞎了白小子也不可能会喜欢你了,谁会喜欢个瞎子?”
这话果然是有些用处的,凌晨潇听后果然恢复了一些神志。
段楠这时候端着水进来,方伯继续吩咐道:“你帮他重新清理一下身上的伤,把药换了切记不可以碰到他的心脉。我去找些给他治眼睛的药来。”
“好。”段楠小心翼翼的把水盆放下,犹豫着伸手解开了凌晨潇的上衣,只见胸口处,一个鸡蛋大小血肉模糊的血洞,伤口因为凌晨潇刚才醒过来抓他那一下,渗出丝丝血迹。仿佛透过那个伤口都能看见凌晨潇的心脏在一下一下的跳动。
段楠小心翼翼的帮凌晨潇清理血迹,上药包扎。他看着几天前还一脸凶相,带人去灭了和欢宗的这个强大男人,如今却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明明是这个男人毁了他的家,可他却一点想要报仇的心都没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段楠觉得,他比自己还可怜些。
如果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段琉璃的孙子,也许会和其他弟子一样,在宗门没了以后,毫不犹豫的逃走。
合欢宗做了那么多坏事,他作为合欢宗的弟子,连自己都觉得羞愧,可眼前的男人不但没杀他,还把他带回来了。
“凌,凌护法,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段楠帮凌晨潇处理好了伤口,看着他说道。
凌晨潇现在眼前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他抿着唇:“嗯。”
方伯说的对,他死了就再也看不见师兄了。
他不能死!
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