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又狭窄的卫生间充满了浓郁的酒精气味,零零散散的玻璃瓶在地上随意躺着,仿佛只有在这种醉酒的时候才能忘记一切的痛苦。
从裴慕舟家里回来,齐妩再也不能强装冷静,一进门就跑到卫生间疯狂呕吐,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完。
她无助地靠在浴缸边上,双手紧紧地箍住自己,一闭上眼就会出现裴慕舟流血的画面。
从手背开始,最后到心脏,浑身都是血,止都止不住,连空气中都是一股血腥的味道,越想越害怕。
齐妩猛地睁开眼,站在花洒下面,任由冷水冲洗自己,即便全身湿透,冷到浑身发抖,她也不关,好像只有这样不停地淋在自己身上,才能暂时忘记那股令人恐惧又恶心的气味。
她死死地握着最后一瓶酒,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逐渐睡着。
后来,齐妩做了一个梦,梦到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裴慕舟向她求婚了。
男人单膝跪地,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广阔的草地上只有他们两个。
“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男人眼里全都是爱意,手上的戒指也是亲自为她设计的,就连周围的一切布置都是他亲力亲为。
眼泪浸湿了眼眶,“我愿意。”
画面急剧翻转,男人倒在血泊中,一把瑞士军刀插在心脏的最中央,齐妩用手捂住那个血窟窿,可是怎么也止不住。
一阵眩晕,齐妩惊醒,梦里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脸上的泪痕是那么的明显。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呢?她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许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跳河的时候,又或许是告诉她要坚强的秦扬伊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的时候。
“汪汪汪。”
chayim在门外不停地叫唤,用自己的爪子在玻璃门上敲打,从声音能听出它很焦急,迫切想知道自己的主人在里面干什么。
听着门外越来越急的声音,齐妩从浴缸里捧了一捧水在自己脸上,随手扯了一根毛巾擦了擦,收拾好情绪打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一人一狗对视,chayim心灵感应般地在齐妩的腿上蹭了蹭,看到齐妩没有事之后,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妈妈没事,别担心。”
她蹲下来,轻轻抚摸着狗狗的脑袋,这阵子都只顾着工作的事情,忽略了chayim,甚至连周末都没有带它出去玩过。
但是每晚她回家的时候,chayim乖乖地坐在门口等她,再早再晚,chayim总是那么听话,不吵不闹地自己在家里玩。
齐妩伸出手想抱起chayim,可是手上没劲儿,右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用力地在手背上掐了一把,没有一点点痛觉。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用力在墙上拍打,直到手变红破皮也没有恢复。
chayim不停地扒拉她,想要阻止她这种自残的行为,可是齐妩都不理,最后还是它没办法了,用力往齐妩的腿上一撞,才让齐妩停下来。
看到狗狗眼眶里面的泪珠,齐妩终于清醒过来,她慌张地给chayim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痛不痛啊,妈妈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汪。”
狗狗歪头埋进齐妩的怀里,两只爪子趴在她的肩上,一人一狗就这样在客厅躺了一夜。
一大早齐妩就出门了,昨天晚上的突发情况打乱了她的计划,根本不敢面对裴慕舟,所以就找借口回老宅躲着他。
小乌龟:【这两天我回家有点事情,不用担心我。】
裴慕舟醒来的时候才六点半,打开手机就看到齐妩发的消息,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
看来带齐妩去看手这件事必须要加快速度了,立马打了个电话让李杨去安排这件事,再拖下去还不知道这手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其实齐妩骗裴慕舟回程家老宅这件事是假,她一睁眼就打了电话给宋尘。
正遇上周末,宋尘就约在了他的私人治疗室,他也没想到齐妩的病情恶化得这么快。
“你是说他受伤了?然后你就控制不住自己?”
“对。”
齐妩绷紧了神经,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尘,好不容易动摇了之前的想法,看来现在只能终止了。
“你太紧张了。”
宋尘递了一杯热可可给她,“不要预设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只是手受伤了,但是不会伤害别人。”
经过这么久的治疗,宋尘知道齐妩的心理创伤是怎么来的。
齐妩很优秀,也很骄傲,可是她受不了右手再也拿不起手术刀的刺激,五年前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当外科医生的时候,她出现了心理障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