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明磊追在戎烬后面叨叨个不停，走到戎裕房门口，戎烬径直开门进去，反手就将门板拍过来。
    “啊！”戎明磊惨叫一声，当即捂着鼻子蹲下。
    两个老的上楼比较慢，上来就看到蹲在门口泪流满面的戎明磊。
    “没用的东西，你哭什么哭？你都拉住他了，为什么不阻止他？”戎老爷子穿着中山装，手里拄着拐杖，看到儿子这么没用，恨不得再在他脑袋上来一下。
    戎明磊拿开捂住鼻子的手，鼻血糊了一嘴，“这个扫把星，他用门拍我，他想杀了我！”
    二老看到戎明磊满脸的血，嫌弃中又带上了心疼，“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下去处理一下。”
    “可是……”戎明磊看着戎裕的房间门，不放心离开，怕戎烬真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戎烬说要掐死戎裕，他们是一点都不怀疑的，他做得出这种事来。
    “快滚吧，你在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老爷子说完，自己走过去敲门。
    宅子里不是没有保镖，只不过佣人跟保镖都只听戎烬的话，他们也使唤不动。
    戎明磊捂住鼻子下楼，心里想到还在医院的妻子，顿时感觉鼻子更疼了，眼泪又流了出来。
    房间内，戎烬听着剧烈的敲门声，眉毛都没动一下。
    好在门的质量过硬，不然老爷子用拐杖这么敲下去，迟早要给他敲出一个洞来。
    原本气息微弱，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戎裕被敲门声惊醒，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而后转头看到床边的戎烬，又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戎裕跟戎烬长得不像，他更像戎明磊，样貌算不上特别出众，但气质温和，五官组合起来，令人看着觉得很舒服。
    戎烬的眉眼则更像他母亲一些。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没走？”戎裕刚眯了一会儿，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了。
    生病卧床后，他很难有一个好觉，却又时常不太清醒，他这种状态医生也检查不出来，就只能躺在床上，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面对戎裕，戎烬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正要走，两个老东西要死我面前，我本想等他们死了再走的。”
    听到这样的话，戎裕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知道他们就是说说而已，我没事的，你有事就去忙吧。”
    如今的戎烬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但戎裕跟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又宠溺。
    明明他是比戎烬小三岁的弟弟，却一直更像一个兄长。
    “你真的没事吗？”戎烬盯着他明亮澄澈的双眼，“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戎裕想了想，而后艰难抬起手摸了一下眼睛，“从手术后就一直很虚弱。”
    “有差不多一年了吧？刚做完手术那阵，你的身体还很好，后来就越来越差了，医生检查不出原因，你自己也不知道吗？”戎烬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了。
    但戎裕坦然摇头，“不知道。”
    而后又自嘲了一句，“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
    “你的什么报应？”戎烬双眼微微眯起。
    感受到戎烬有些不高兴了，戎裕到嘴边的话也没说出来。
    不过即便他不说，戎烬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他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所有的美好都需要他付出巨大代价交换云云。
    他这种心态是早些年被戎明磊夫妻给pua出来的，他们渴望他样样出众，成为戎家的继承人，却又将日常的言语化作绵密的毒针，一根一根扎进戎裕心里。
    “好好休息吧，我暂时不走了，等你好起来再说。”戎烬说完就起身离开。
    戎烬本来是想问问戎裕对被鬼缠身这事有没有什么眉目，现在看来他完全不知情的。
    戎裕为人和善，基本不会跟人结仇，况且他身体出问题，前前后后在家待了好几年，应该是没机会作什么孽的。
    不是戎裕作的孽，那就只能是他们那对自以为是的父母了。
    戎裕在戎烬离开床边后，视线却落到了窗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敲门声还在继续，戎烬拉开房门，两个老东西就惯性地扑了进来。
    戎烬开门前就拉开了距离，看着二人摔倒在地，然后他就抬起大长腿，从他们身上跨了过去。
    等他们慢慢爬起来时，戎烬已经走远了。
    也顾不上骂人，二老赶紧起身去看戎裕的情况。
    “小裕，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欺负你？”看到床上的戎裕还睁着眼睛喘着气，他们才放下心来。
    戎裕还是温声细语地说话，“爷爷，奶奶，你们不要对他意见那么大，他是我哥，不会伤害我的。”
    可惜二老只关心他有没有事，每当他帮戎烬说话时，他们都会选择性耳聋。
    戎烬下楼时，戎明磊躺在沙发上，鼻子里塞着纸巾在止血。
    余光看到戎烬过来，他赶忙翻身起来，准备上楼去看看戎裕。
    “坐下。”戎烬低声吐出两个字。
    刚站起来的戎明磊又乖乖坐下，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根本不敢有大动作。
    “你，你要做什么？”戎明磊很害怕。
    以前戎烬在他眼里连条狗的不如，现在他自知自己在戎烬眼里也同样如此。
    “我记得一开始你们夫妻俩张罗着给戎裕移植的眼角膜，总是出现巨大的排异反应，你们换了很多双都失败了，最后这双是怎么成功的？”戎烬从桌上拿了水果刀和一个苹果，一边问话，一边削起了苹果。
    他的手很稳，苹果皮起手后，宽度跟厚度几乎都是完全一致的。
    戎明磊根本不敢看戎烬的动作，“就、就是多试了几个，最后就成功……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戎烬举起水果刀就扎在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背上，水果刀刺穿了手掌，扎进了大腿里。
    戎明磊的叫声响彻整个别墅，但是佣人和保镖都只能装聋作哑，唯有楼上的老爷子、老太太慌忙赶了下来。
    “你……你怎么敢？我、我是你的父亲！”戎明磊倒在地上，疼得直抽气。
    戎烬咬了一口削好的苹果，“如实回答我的话，不然没人给你打120，你手跟腿都要废。”
    “戎烬，你这个畜生，你要弑父吗？”戎老爷子下来看到客厅里的场景，差点一闭眼厥过去。
    可他再愤怒，也不敢上前阻拦，甚至如戎烬说的，都不敢打电话叫120。
    戎烬是个疯子，这是戎家公认的。
    现在他只是把刀刺在了戎明磊的手上和脚上，已经算是很仁慈的举动了。
    “还是不愿意说？”戎烬放下苹果，拿起了桌上的烟灰缸。
    戎明磊怕了，“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母亲联系的，你去问她吧，别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