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可以看不起晏暮槐，但是他这话却直戳她肺腑，戎烬虽然是她儿子，可他们的关系却像仇人，戎烬不会听她任何一句话，这次割腕自杀已经是她最后的手段了。
    如果这时候晏暮槐从中挑唆，她就白自杀了，虽然割腕的时候她是有分寸的，不会出人命，但也实打实用刀子割开了皮肉。
    “你问这个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柳绮眼神不善，“是戎烬让你来问的？当初他狠心不愿意把眼角膜捐出，也不管小裕的死活，如今小裕的眼睛好了，他又来管什么闲事？”
    晏暮槐来这一趟，主要是为了弄清楚缠着戎裕那个鬼魂的身份，却不料听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
    “你说什么？”晏暮槐的语气很淡，“你们让戎烬给戎裕捐眼角膜？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里甚至都听不出任何怒意。
    可每问一次，柳绮就感觉周身的气压会沉重几分，等他问完，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件事连明霏都没听说过，她此时的脸色也阴沉得很。
    柳绮压下心中恐惧，抬眼看了看两人，报复式开口，“你们一个是戎烬的前任，一个是现任，想必都只了解过这两年的他吧？你们应该不知道，两年前他还是个傻子。”
    她说话的样子真的很令人讨厌，明霏看得手痒，但是碍于对方是老板的母亲，加上晏暮槐还在这里，她只好在捏着三十五的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三十五很想骂人。
    晏暮槐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心中的愤怒。
    “因为他是一个傻子，所以你们就不打算征求他的同意，要把他的眼角膜换给戎裕？”在听柳绮说出戎烬两年前是个傻子的时候，晏暮槐基本能猜出他以前在戎家的情况了。
    这也是为什么三十五跟它的前宿主三年前到了这个世界，却找不到戎烬的原因。
    那时候的戎烬因为魂魄不全，被戎家当做是傻子关在家里。
    “他一个傻子，我们养了他这么多年，让他把眼角膜捐给小裕怎么了？反正眼睛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倒是可怜我的小裕，我们花了那么多心思栽培起来的，没想到他的眼睛会出问题……”柳绮言语中没有丝毫对戎烬的愧疚，只有无尽地埋怨。
    明霏忍无可忍，“如果不是老板突然反抗，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变成一个瞎子了？难道老板不是你跟戎明磊亲生的吗？同样是你的儿子，凭什么他要被你们这么对待？”
    “我们对他已经够好了，若是换成普通家庭，生下来就是个傻子，他能被直接掐死，而我们让他不愁吃不愁穿，从小就被佣人伺候着长大，关键的时候让他献出眼角膜很过分吗？”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柳绮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大儿子，吃穿用度全都是家里的佣人在管，因为他是个傻子，她连想起来都觉得晦气。
    如果不是戎裕的眼睛突然失明，他们需要用到戎烬，可能他悄声无息死在某个角落，尸体烂了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明霏深吸一口气，问晏暮槐，“晏先生，我能揍她吗？我知道您也很想动手，但你是男人不方便 。”
    柳绮往后一缩，“你、你敢，我、我可是戎烬的母亲，你敢打我，我就让她把你开除。”
    “在这儿说梦话呢？”明霏说完，也不管晏暮槐同不同意了，她实在忍不下去，抬手就把三十五往柳绮那张蛇蝎美人般的脸上扔过去。
    “啊！”柳绮双手捂着脸惨叫。
    三十五本来是软趴趴的，但是在被明霏扔出去的瞬间，把自己身体变硬，像个石头一样砸到柳绮脸上。
    如果戎明磊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跟柳绮感同身受的，他昨天也被戎烬用门这么砸了一下脸。
    可惜戎明磊因为手跟腿受伤，在另一个病房里躺着。
    “以免继续聊下去你再挨揍，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告诉我戎裕现在用的眼角膜是哪里来的？”晏暮槐说着把掉在床上的三十五捡回来。
    柳绮还是没被打服，流着鼻血，翻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又对着房门大喊救命。
    晏暮槐就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她折腾。
    几分钟后，柳绮妥协了，“是托人去松雪山一个贫苦村子里买的，在那里生活的人都很穷，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他们卖眼角膜，我出钱，没有亏待他们。”
    明霏眉头紧皱，“活体移植是犯法的。”
    “他们自愿的，我又没有强迫，况且我给你他们能花销一辈子的钱，他们感激我都来不及，我犯哪门子法了？”柳绮性格偏执，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只要她自己觉得没错，旁人怎么劝阻都是没用的。
    “眼角膜的主人叫什么名字？”晏暮槐的声音冷了几分。
    柳绮还被气得不行，“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我只是买个眼角膜，又不是真的做慈善，我管他是什么阿猫阿狗的？”
    晏暮槐等她说完就站起来，随即又朝她伸出手，“刚才冒犯了，多谢您愿意如实相告。”
    见他突然服软，柳绮愣了一瞬，但也没多想，只觉得他是为了跟戎烬在一起，还是不敢得罪她，但他们两人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么想着，她还是伸出手跟晏暮槐握了一下。
    刚才被三十五打出了鼻血，她右手捂鼻子的时沾了血，就用了割过腕的左手，敷衍地跟晏暮槐握了个手。
    “走了。”晏暮槐收回手跟明霏说。
    “这就走了？晏先生您先出去，我再跟她聊聊。”明霏手还痒着。
    柳绮一听这话就慌了，“你敢，打人犯法的，你刚才用皮球砸我的账我给你记着，等着警察传话吧你！”
    三十五：“……”
    谁是皮球？
    明霏最终还是没有再动手，因为晏暮槐不允许。
    出了病房，晏暮槐看时间还早，就跟明霏一起去买了戎烬喜欢吃的早餐，直接送到戎家老宅。
    两人刚走，病房里的柳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抱着纱布的手突然开始渗血，很快就染红了纱布。
    她很害怕，想按铃找医生，又想到刚才按了没用，她就用右手按着左手，打算出病房去找医生。
    心里着急，动作也很慌乱，起步时双脚互相绊了一下，她整个人就往前摔出去，双手下意识伸出去要找支撑点，不料伤口位置刚好打在晏暮槐刚才坐过的椅子上，疼得她大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