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富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口袋里有几瓶被刻意拆除包装的玻璃罐，一个崭新的陶瓷碗，一双筷子，一块白毛巾以及两瓶矿泉水。
他眉心挤出条褶子，心里莫名发慌。
玉笙上前将陶瓷碗取出，然后矿泉水和瓶子打开，依次往碗中倒入液体。
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和难以形容的怪味一起涌了出来。
柳老看着碗中清亮的液体，意味深长地笑了。
陈大富瞥见，心中更乱。
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玉笙将谷纹玉璧放入碗中。
玉笙一松手，谷纹玉璧沉入碗底。
陈大富顾不得矜持，上前几步，眼睛死死盯着水中谷纹玉璧。
一秒，两秒……
谷纹玉璧始终没有变化。
陈大富松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一股淡淡的笑意，“玉小姐，这似乎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水中的谷纹玉璧旁边突然冒出几个小气泡。
晶莹剔透的气泡在水中也格外醒目。
陈大富的脸色骤变。
玉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娇嫩的唇瓣微张，轻声道：“陈老板，现在有变化了。”
水中的气泡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将谷纹玉璧包裹。
又过了一会儿，一缕棕褐色的颜色从谷纹玉璧上方飘起。
陈大富的身体不由晃了晃，小赵上前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的脚不受控制地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珠子都快落在陶瓷碗中。
上面的锈斑真是假的？
他卖漏了？
“这东西掉色了。”
江是非突然开口，一脸惊奇。
他还没见过会掉色的玉器，所以这件丑东西是被人故意弄成这样的？
它的原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玉笙见时间差不多了，就用筷子将谷纹玉璧放在白毛巾上，然后将其盖住，轻轻擦拭。
很快她就察觉到谷纹玉璧上的附着物开始松动。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依旧保持原有的力道擦拭。
咔。
一声微不可查的细响。
附着物终于掉落。
柳老见玉笙停下动作，眼睛微亮：“可是成功了？快让我看看。”
陈大富心口一跳，就看见玉笙慢条斯理地揭开白毛巾，露出谷纹玉璧的真容。
只见一块品相完整，边缘带着血沁，散发着莹润光泽的谷纹玉璧静静地躺在一堆碎屑之中。
它的每一道谷纹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浑身露出一股华美与沧桑感。
这竟是一件堪称精品的战国谷纹玉璧，放在拍卖会上价格至少在百万以上！
“哇偶！”
江是非夸张地发出一声惊叹，看向玉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郑重。
玉德言这个老家伙倒是生了一个不错的女儿嘛。
权野只看了谷纹玉璧一眼，目光集中在小姑娘身上，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
陈大富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住。
亏大发了！
柳老也怔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浓浓的惊喜之色。
他从玉笙手中接过谷纹玉璧，爱不释手地翻看起来，越看脸上笑意越浓。
“哈哈哈，好啊，原来这上面的锈迹是假的，我老头子也看走眼了！还是年轻人眼力好啊，玉小丫头，你是怎么看出这东西有问题的？”
真是假的啊？
小赵一手扶着陈大富，一手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懊悔不已。
玉笙谦虚地解释道：“柳老，其实我也只是怀疑，我对比过这上面的锈迹颜色与我以前见过的玉器上的锈迹颜色有所不同。
而且我仔细观察，发现裸露出来的一小块玉璧，玉肉非常细腻。
我就想起以前曾听爷爷说过，有些富家大户得了宝贝又害怕无法守护，所以就会在上面做一些假痕迹，来掩饰宝贝的真身。
想到这，我心里就有了七成的把握，再加上这块谷纹玉璧的价格不贵，我就决定买来试一试，猜错了也不吃亏。”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也是更致命的原因。
她右眼的透视异能发动，能够清楚地看出谷纹玉璧上面的附着物是人工添加上去的，甚至还能看见谷纹玉璧上柔和的宝光。
本来她买下谷纹玉璧的时候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在片玉拆穿这件事，但当陈大富出现后，她瞬间下定主意。
陈大富贪婪成性，唯利是图，要是知道自己把宝贝卖给她，必定会难受得几天几夜睡不好。
玉笙就想见他难受，痛苦。
她也成功了。
陈大富现在的心情只能用煎熬来形容。
他脸色灰败，两眼无神，仿佛被抽走灵魂，身体大半的力量都压在小赵身上，累得小赵脸红脖子粗。
“哈哈哈，走，陪老头子吃饭去，让我再好好欣赏下这件谷纹玉璧，这可是战国玉璧中也难得一见的精品啊。”
柳老高兴得不行，兴冲冲地邀请玉笙和他们一起去吃饭。
玉笙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陆星辰。
陆星辰也没犹豫，直接点头。
虽说他们才吃完午饭，不过陪老人家吃饭这种事总是难以拒绝的。
再说何老又说他特别亲近的长辈，他就更不好意思说出反驳的话。
于是，一行人决定换一个地方坐下聊。
“陈老师，多谢您割爱了，我改日再来拜访您。”
玉笙临走前，笑眯眯地和陈大富打了招呼，才和柳老几人一起离开。
等他们走后，片玉一下就冷清起来。
陈大富仍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仍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小赵自知这次办砸了差事，也不敢说话，只能缩着脖子，提心吊胆等待陈大富发作。
这边愁云惨淡，而另一边的气氛轻松愉悦。
柳老本就不是一个肃穆威严的老者，又有很会活跃气氛的江是非在一旁陪同，除了时不时互相抛眼刀的权野和陆星辰，总体的相处还是非常愉快的。
玉笙因为不饿，全程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陪柳老聊天，时不时回答一下柳老突然抛出的古玩方面的知识。
一顿饭下来，不仅柳老对玉笙有了更深的认识，权野、江是非两人也对她刮目相看。
玉笙在古玩方面表现出的专业性丝毫不弱于他们以前接触过的一些专家。
特别是玉笙的年龄可比专家小多了，都不知该夸她是天赋异禀，还是家学渊源。
而柳老心中那个蠢蠢欲动的想法也终于按捺不住，破土而出。
在所有人都放下筷子歇息时，柳老突然开口对玉笙说：“玉小丫头，你可愿多一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