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沉默是她最后的倔强和反抗！
    “你要带我去哪儿？”顾白云望了一眼自己的房子，进进出出的人在弄什么，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
    “这些人在干什么？”顾白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韦摩诘没有回答，而是打电话给二院的院长：“王院长，你好！这儿有个女精神病，对，她叫伊袭人，你们赶快派人来把她带走吧。还有一个叫小麦的，对，对，一起带走。”
    挂断电话，韦摩诘望了一眼顾白云，见她没有说话，便掉头，缓慢行驶着。
    这段路之前太混乱了，没法开快。
    伊袭人在公路果真像个疯子一样，小麦在一旁劝慰她，无济于事。
    “等等，停车！”
    顾白云无法眼睁睁看着伊袭人变成这个样子。
    “你要干嘛？”韦摩诘放慢车速，并未停车。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让你停车！”
    韦摩诘只好停下来，但车门锁上了。顾白云打不开。
    不远处的薇薇安看到：“怎么停下来了？”
    伊袭人也看到了顾白云，她快步跑上去，来到副驾驶座旁，拍打着车玻璃。
    “解锁。”顾白云道。
    “她会伤害你的。”韦摩诘说。
    杨忠臣看见后，快速跑过来。
    “刚才她的美梦破灭了。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做的梦越美，跌落下来时候，人会一时想不开，就会变成……”
    韦摩诘解释道。
    这句话同样戳破了顾白云的心。她曾经坠落下来过，知道这种痛苦，她又想起了过去的事。
    “韦先生，你不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去！她会真的变成疯子的！”顾白云提醒。
    “她不进去，就会伤害你！”
    顾白云提议：“找个人照顾她。不要把她送进去！”
    伊袭人还在使劲拍打车玻璃。韦摩诘拒绝：“不行。我不能让你冒任何风险。”
    此时杨忠臣已经跑过来将伊袭人拉开了，韦摩诘开车离开。
    加大油门。
    顾白云忍了很久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韦先生，请你不要替我做决定！”
    “我是为你好！”
    “我是一个成年人。知道该做什么，也拥有选择的权利。现在请你靠边停车！”
    山间的公路弯弯。韦摩诘不时急转弯，踩刹车。时不时与对面车交汇，有次，还差点就撞到一起了。
    “顾小姐，我在开车，有什么事稍后再……”话音未落，对面的车急速而来，最讨厌的是他占的是韦摩诘的车道，急转弯时，他来不及回到自己的车道上。
    “嘭！”
    巨大的撞击声。
    韦摩诘下意识地旋转方向盘，将撞击的方向朝着自己而来，韦摩诘的脑袋撞到方向盘上，顾白云在撞击下，身子朝韦摩诘歪斜，好在她系了安全带。
    十几秒后，韦摩诘脑袋一歪，闭上眼睛。
    顾白云感到手臂疼，应该是撞到了车子，划破了一点点，流了些许血。她见韦摩诘不动，连忙查看他的情况：
    “韦先生，你醒醒……韦先生，韦先生，听听到我说话吗？”
    顾白云解开安全带，用手拍打韦摩诘的脸，韦摩诘纹丝不动，顾白云吓坏了。“韦先生，你可别死啊，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车上和你闹脾气，你醒醒啊……”
    对面车上有人下来，过来一名中年男子问：“你们怎么样啊，有人受伤吗?”
    他看顾白云晃动驾驶员，驾驶员不动，不由得吓得后退了半步，颤抖着道：“我。我、我这就去打120，你叫他撑住啊……”
    顾白云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韦先生，对不起啊，你醒醒啊……”
    顾白云趴在韦摩诘的怀里去听他的心跳声——怎么都听不到，那眼泪“唰”就下来了。
    不，不会的，韦先生不会死的。
    可她越是努力就越是听不到心疼声，此时的顾白云已经失去了理性，陷入到了失去韦先生的巨大恐惧中。
    这种恐惧还包含着过去经历过的创伤：失去母亲的痛苦和恐惧，失去宝宝的恐惧和痛苦……
    当然这些是她无法意识到了，只在潜意识层面运行。
    她的眼泪滴到了韦摩诘的衣服上。“啪嗒啪嗒……”
    对面的驾驶员打完电话，又过来看顾白云哭得死去活来，以为男子真的死了，不由得慌了神。
    好在救护车很快赶到。
    警察也来了。
    顾白云和韦摩诘一同被带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问顾白云：“这位小姐，躺着的男子是你什么人？”
    “是、我、我老公。”
    “我们会尽快救治他的，请你保持镇静好吗？还有，你的手臂也受伤了，我们给你处理一下。”
    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中心医院。
    韦摩诘被送去手术室急救，顾白云则被护士、医生叫住询问情况。
    此时的顾白云稍稍恢复了些理智，等处理完后，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手术室外，静候着。
    看到“手术中”，顾白云才想起要给谁打个电话，打了杨忠臣的，没有接。她只好打给薇薇安。
    挂断电话，她发现“手术中”的指示牌不亮了，门打开后，出来医生和护士，顾白云赶紧上前询问：“医生，手术怎么样啊？”
    医生脸上满是失望：“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家属尽快安排后事……”
    顾白云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
    “医生，他不能死啊，求求你救救他啊！医生，医生……”
    医生摇摇头，表示他们已经尽力了。
    这时，从手术室推出一个人来，上面蒙着白布，顾白云赶紧起来冲上去，扑在白布上哭起来：“对不起，真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另外有几个男男女女哭哭啼啼地过来，也伏着哭泣。
    他们好奇地劝慰：“你、你别太伤心了……”
    其中一个小声问另外一个：“这的女的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我也没见过。估计是我哥相好的吧。”
    “这年头，相好的还能来哭，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呢！”
    其中一个劝慰顾白云：“好妹妹，你别哭了，我哥知道你这么伤心，走得会不安的。一会儿，嫂子过来，你还是避避嫌吧……”
    什么？嫂子？
    顾白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走廊的不远处站着韦摩诘和杨忠臣，朝着顾白云这边看，拼命忍住笑。
    “是啊，你说你就是我哥的相好，意思一下就好了，就不用这么伤心吧，嫂子那里交代不过去啊！”
    这人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走过来：“什么事啊，我这里怎么交代不过去了？！”
    “嫂子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韦摩诘见状赶紧走过来：“顾小姐，你这是……”
    顾白云听到韦摩诘的声音，抬头有一看，直接冲开那人和那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朝着韦摩诘飞奔而去：
    “韦先生，你没死！天啦，你没死。太好啦！”
    韦摩诘一把就接住顾白云，抱起她。顾白云紧紧地抱住韦摩诘。
    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那么美好！
    原来，她是那么害怕失去韦摩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