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意识到，现在不仅是灵气枯竭这一个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传承断绝了。
怎会如此？道教当年如此繁盛，至少在宋棠沉睡那一年依旧如此。
怎么一觉醒来，传承就断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来不及多想，眼见着公交鬼就要打伤张之祁。
“混账！”当着长辈的面打孩子，把她当摆设吗？
宋棠一张定身符丢过去，使出惯用的诡异步伐，很快就犹如一条鱼一样游移到两人中间。
她一巴掌打到公交鬼脸上，怒斥道：“不知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吗？你还敢下重手！若不是看在你有功德在身，我高低要让你尝一尝什么叫正宗的五雷符！”
被宋棠几巴掌打懵了，公交鬼捂住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宋棠。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挨打了，公交鬼露出一口尖牙，就要一口咬向宋棠。
真是老鬼不发火，就当他是傻子是吧！
“给你脸了。”宋棠两指一捏，轻松提起公交鬼，然后拿出一个纸人直接塞了进去。
那一边张之祁已经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正要往剑上面涂。
他们张家人的血比较奇特，对鬼魂有克制作用，算是老祖宗为数不多留给他们至今还没断绝的传承。
然后就见着宋棠拎着一个轻飘飘的纸人回来了，张之祁顿时傻眼了。
他举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结结巴巴地问：“你，怎，怎么，就，就……”
“就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宋棠认认真真比划了一番，把手里的纸人递了过去。
张之祁犹豫片刻，伸手接过挣扎不已的公交鬼。
此时公交车停靠在路边，没了老鬼的维持，这辆公交车终于显示出自己本来的面目——一辆破烂地只剩下铁架子的公交车。
“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捉弄附近加班的职员？”宋棠不客气地抖了抖白色纸人。
这个动作差点将公交鬼的脑子摇匀了，等她停手的时候，公交鬼跟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才站稳了身体。
“大师饶命，饶命！我都交代。”公交鬼双膝一软，直接跪下了，“我不是捉弄他们，我是想帮助他们。”
“你是说你故意吓唬人，将人吓得大病一场无法上班，其实是在帮他们？”宋棠挑了挑眉，一脸你继续编的表情。
公交鬼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玄门之人来抓他，只是他聪明一旦发现不对劲就开车跑路。
加上确实没有害过命，久而久之玄门之人也就不来了。
没想到这次不仅来了，还来了个厉害的，若不是他滑跪的快老命就没了。
公交鬼连连点头，解释道：“我当初就是加班过度，所以没看到迎面开过来的大货车，直接就车毁人亡了。没想到死后发现自己还能开公交车，我就经常开车出来兜风。”
“直到有一次我发现一个姑娘蹲在路边哭，说自己太倒霉了，加班到这么晚还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公交鬼也是一时好心，就现身把人送了回去。
哪里知道就这一次，他就暴露了。
“我当时的借口是有事耽误了正要回公司，顺路带上她。哪知道这姑娘也是个实诚的，后面还专门跑去公司感谢我。”
这姑娘得知送自己回家的人，其实已经去世二十几年了。
直接就大病了一场，被公司特批了一星期的带薪休假。
因为这件事过于离奇，又被各路媒体狠狠报道了一番，更有不少好奇心旺盛的人专门跑来“撞鬼”。
“为了避风头，我很久都没有再出去兜风。”公交鬼说起这件事还有点委屈，他明明是一片好心，“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通了，他们天天加班到这么晚，本来身体就不好，生病怎么能全怪在我身上？”
“而且那个姑娘不也是第二天就好了？我再一想，我还能替他们换来一周的带薪休假，这不是好事吗？所以……”
“所以你就开启了助力加班狗带薪休假计划？”宋棠一脸“你没事儿吧”的表情。
公交鬼没看出宋棠的反讽，面带喜色连连点头，“对啊，我已经成功帮助了129个人。其中有37人没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有点可惜。所以大师我真的是在做好事，你可千万不能杀我！”
哦，这倒霉的92个加班狗！
说到这里公交鬼又深深叹了口气，斜眼看了张之祁一眼。
小声抱怨道：“也是我看走眼了，我单看出他是菜鸡，没看出大师您才是隐藏的王者。”
张之祁那一身的气质，跟以前来抓他的玄门中人一样一样的，公交鬼艺高人胆大，就想好好捉弄他一下。
之前他也没少这么干，哪里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
“你可长点心吧！若不是大师运筹帷幄，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想抓住我？”为了获得宋棠的好感，公交鬼不遗余力地踩张之祁来抬高她。
生平第一次被人说菜鸡，张之祁面皮涨得通红。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她，她……”
“啧啧啧，本来能力就不咋滴，还是个结巴。”公交鬼一撇嘴，转头面向宋棠时又是一脸谄媚，“带着个这么没用的跟班，大师您辛苦了！”
宋棠：“……”
张之祁本就是天之骄子，又一直呆在相对单纯的学校里，哪里见过老油条的威力。
一再被公交鬼针对，再是性子好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暴喝一声道：“张天师是我祖上，我张家千年以来人才辈出！若不是因为那次大战导致传承断绝，张家道术也没能传承下来，我又岂能败在你小小公交鬼手上？”
“什么大战？”
宋棠原本还在看好戏，就是想看看公交鬼能不能激发张之祁的怒气。
哪里知道会意外得到一个重要信息。
张之祁没想到自己口无遮拦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这件事只有少数当年的知情者才知道，张家就是其中之一。
宋棠来自于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山神庙，不知道也是正常。
张之祁看了看公交鬼，又看了看宋棠。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从不说谎的他，还是选择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