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导演点拨,纪舒弛很快调整了状态。
第二次的神态和动作都刚刚好,连带夏郁被救之后缠着纪舒弛要和她一起行动时那点隐忍和微微的不耐烦都拿捏有度。
这一幕场景一遍过。
随后要拍摄喻昔和岑臻、庞亿初次见面因误会起了冲突的场景,他们这一幕台词不太多,更多是肢体冲突。
第一遍的时候庞亿有些畏首畏尾,碍于喻昔大前辈的身份,每一拳头都像是棉花做的,打人打得像在撒娇。
当然得ng。
纪舒弛看他们拍了两遍,就被夏郁叫过去。
小助理拎着保温桶,里面泡着胖大海,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一叠纸杯,取了两个出来都倒满了:“郁姐,舒弛姐,喝点这个,润润嗓子。”
纪舒弛坦然接过,对她道了谢:“谢谢。”
夏郁也小口小口喝着水,一边翻开自己做满台词标记的剧本,一边督促纪舒弛快把本子拿出来对对下一场戏。
前期她们俩的对手戏很多,黏黏糊糊的姐妹情生长之路,夏郁想更好地呈现出来。
要真情实感,不要一眼假的塑料姐妹情。
纪舒弛放下杯子,起身要去找阳哥拿,夏郁叫住她,让自己的小助理去跑一趟:“我有事问你。”
小助理一溜烟跑了,找到阳译,拿到纪舒弛的剧本后磨磨蹭蹭没离开。
阳译笑她:“我明白了,这是消极怠工了。”
小助理受不得这样的冤枉,立马说明缘由:“郁姐有事要和舒弛姐说,我这是有眼力见,阳哥,可别冤枉我这样的兢兢业业打工人了。”
虽然刚才不在拍摄现场,但阳译已经从在场的工作人员嘴里听过好几遍了。
也行,有姐妹关心比他这个经纪人多嘴强。
阳译从车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和夏郁的小助理分享:“慢慢吃,看着她俩说完话你再过去。”
“阳哥真好,谢谢阳哥。”
另一边。
纪舒弛自己又提起保温桶倒了杯茶水:“你要问我什么?”
夏郁抓着椅子的两个扶手一点点跳挪过去:“你老实说,中间是经历过什么事吗?”
纪舒弛愣了下。
已经两个人问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什么,或者是原主小纪扩充的人生故事线遭遇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柳导问的时候,她只当是自己用力过猛,没往心里去。
现在夏郁也来问,说明自己刚才的表情不是单纯的用力过猛。
纪舒弛垂眸盯着纸杯中微微晃动的茶水,开始回想自己逝世于爆辣米粉的那段短暂人生。
幼年的记忆很美好,都是和外婆有关的,星空、乘凉床、蒲扇和在井水里冰了大半天的西瓜。
之后因为要上小学,和爸妈搬去了市里,每回放假都是第一时间冲回老家,抱着外婆说好想她。
初中那年外婆逝世,再之后呢?
纪舒弛迷茫了。
那之后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无法报答外婆亲恩的遗恨,无人理解的痛苦,妈妈加码的抱怨和爸爸的虚伪。
她的每一天仿佛都是用ctrl a之后,再不停地ctrl c和ctrl v。
偶尔回想过来想改变现状,才发现自己的人生根本没有ctrl z。
直到意外来了这里,她仗着自己会离开,活得肆无忌惮。
在这里,她有外婆,有朋友,还有了很合契的工作伙伴和相比个人利益更看重大局的顶头上司。
所有在她长大的那个世界里的遗憾,在这里都补齐了。
恍惚间,纪舒弛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她会不会根本不是穿越?
而这里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场不知何时会碎的裹在肥皂泡里的梦?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对她纪舒弛这么好的。
如果只是场梦境,那她该怎么办啊......
夏郁晃了晃纪舒弛的手臂:“舒弛,你发什么呆呢,不说话......”
纪舒弛嘿嘿笑两声:“没什么,我在回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自己忘记了,刚才柳导也问我。”
夏郁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有什么要和我说啊,现在我们的关系可不是什么都不说的关系了。
你要是心里苦,你就来找我诉苦啊,我会让你更苦的。”
“......是不是神经?”
夏郁竖起剧本遮着自己的嘴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远处的树上闪了几下。
“拍到了吗?拍到了吗?今天都是谁的戏份?”
树下的人仰着脑袋嗷嗷待哺,树上的夏郁站姐跨坐在树干上检查相机里拍到的照片。
夏郁的站姐:“无语。”
树下的人紧张了:“怎么了?”
夏郁的站姐:“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得意忘形还这么美的!真的无语。”
树下的人才是无语了。
还以为她们家郁姐怎么了呢。
“诶,你们等等,”
站姐把挂绳转了个方向,担心相机被树皮蹭花,直接挂到背后去,然后麻溜地下了树。
她下来之后,旁边的人都靠过来看她的相机屏幕。
“这个是侧影纪舒弛吧?”
“好像是她诶。”
“等我去微博搜搜看......嗯,就是她。”
“哇,纪舒弛这身装扮好飒爽,背上写着什么字来着?”
“什么什么箭......有些字被灰土挡着了,看不清楚。”
“天呐,两个姐坐在一起的这张图都不用修,稍微加点滤镜,绝美。”
旁边一棵树的站姐一听:不得了,拍到我家正主了,得瞧瞧是不是眨眼黑图。
那边凑过来用无意间拍到的夏郁美照做条件,换来刚才她们讨论的纪舒弛的美照。
纪舒弛的站姐马不停蹄地把相片蓝牙飞到自己手机上,打算先在超话里发一波原图直出:“姐妹儿,你拍得真好,我弛姐这个射箭手的造型真的帅得我腿直抖。”
“好说好说,你把我家郁姐拍得也好美,竟然能拍出她的小白花气质,厉害呀。”夏郁的站姐也疯狂传图。
纪舒弛站姐重新把沉重的相机挂回脖颈上:“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意思,但我觉得,郁姐和我弛姐在一起玩闹的时候,气质就特别柔和,特别......”
夏郁的站姐警铃大作,半眯着眼睛审视刚才还在互夸的同行:“你该不会是在磕cp吧?”
纪舒弛的站姐鼻嗤一笑:“我弛姐这辈子都无cp,独美,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