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牵着那乌龟低头往前,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周宴疏他们身旁。
塔莫在大殿前方特意留了一块儿空地,本以为是规矩使然,没想到却是为了给某龟伯爵坐。
周宴疏是伯爵,至圣伯爵也是伯爵,他们地位相同,坐一起理所当然——这是塔莫的想法。
只是其余王公大臣都在周宴疏所坐的位置之下,就连临双在今天也是与周宴疏对面而坐。
塔莫这波操作下来,将他们所有人都嘲讽了一遍。
塔莫毫不在意其余的人的想法,他斜着身体坐在上方,随意往底下看。
那绿毛龟的绳子就栓在离周宴疏不远的柱子上,周宴疏脸色冷然,握着酒杯的指尖却已经用力到发白。
塔莫见状眯起眼眸,哼笑一声。
“行了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宴会便开始吧。”塔莫开口道,“我不是今天的主角,临双将军,你来说两句。”
临双脸色算不上多好,他闻言站起身,沉默几秒开口道:“今日的庆功宴也是为了慰劳常年守在边境的将士,他们皆是我的同族,多年来都未曾受到重视,如今能在这种场合得到陛下青睐,是我们的荣幸。”
他语罢自饮一杯酒,开口道:“大家随意就好。”
听到临双的话,底下的大臣皆举杯示意,共同饮下杯中之酒。
逾琢也混在其中,他余光瞥向旁边的周宴疏,见周宴疏虽然不爽,但也举起了酒杯。
那只绿毛龟就在他们不远处,逾琢捏了捏周宴疏的掌心,悄然收回目光。
“伯爵夫人,你不是说你酒精过敏?”齐墨翰的声音突然在逾琢耳边响起,逾琢动作一顿,转眸便见齐墨翰不明意味地扯唇笑看着他。
逾琢:“……”
“嘘——我没喝呢。”逾琢将酒杯侧过,那里面装着大半杯的酒水,“怎么样?”
齐墨翰看到情况后挑了下眉:“好吧,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夫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故意不喝我的酒呢。”
逾琢:“……”
“左使,别想太多。我对你真没别的意思。”
齐墨翰笑了笑:“那就好。”
逾琢没再开口说话,他和齐墨翰只有那么点短暂的接触,这个齐墨翰竟然放着周宴疏不管,尽盯着他来说话。
果然是老奸巨猾。
逾琢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他没再管周围的情况,等饭菜上来后便低头挑了几个水果尝尝。
“那是什么东西?”逾琢嚼着嘴里的葡萄,看着前方随口问了一句。
齐墨翰离逾琢较近,这时顺着逾琢的视线往前,开口道:“临双将军从边境险地带回来的特产,据说是百叶树上的千珍果。”
“哦……”逾琢拖长语调,“不就和苹果差不多?”
齐墨翰:“……”
“伯爵夫人,果不可貌相。千珍果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若配合海底金鲨的脆肉食用,可延年益寿,甚至可帮助断裂的人鱼之尾重塑。这可是从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老方子。”
齐墨翰伸手指了下侍从手里捧着的菜碟,那上面的果肉橙红,四面展开,每一瓣果肉中央都摆放着丁点颗粒大小的金鲨脆肉。
“不过我们这种等级的人是没有机会品尝就对了。延年益寿,鱼尾再生,这都只能是王族的优待。”
逾琢听的似懂非懂,他转眸往大殿四周看了看,见那捧着千珍果的侍从径直朝塔莫走了过去。
而其余的人,除了得胜归来的临双,他们碗中都没有千珍果能够享用。
“这样啊……”
逾琢嘟囔了一声,他余光瞥见周宴疏拿起银筷,顿时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你碗里那个,是不是千珍果?”
周宴疏拿筷的动作一顿,他面前的千珍果刚刚端上来,这只能由人鱼王族享用的食物,除了临双,便只能给他和塔莫。
周宴疏放下碗筷,他面前的千珍果只有塔莫碗里的四分之一大小,这时看向逾琢,默了默开口道:“是。”
“是你还不给我吃?哪个omega像你这样?”周宴疏话音刚落,逾琢就将瓷碗拖到了自己面前,“真是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周宴疏:“……”
逾琢拖拿碗筷的动静不小,周围人听到声响暗暗将视线投递过来,都不由得暗暗心惊。
逾琢这个alpha等级不高,脾气倒是不小,竟然敢这么对待先王。
塔莫支着下巴往下面看,见状嗤笑了一声。随后他便如没看见那般,随意移开了目光。
“去,把这盘千珍果给伯爵送去,我吃不了这么多。”坐在周宴疏对面的临双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将旁边的侍从招过来,让他们把自己面前尚未动过的千珍果送去给周宴疏。
侍从闻言僵在原地不敢动,他们默默往上看了一眼,见塔莫嘴带讽笑并未开口,只能硬着头皮将东西拿起给了周宴疏。
周宴疏见状也有几分诧异,他之前与临双不过见了一面,临双竟然会冒着惹怒塔莫的风险将千珍果给他。
“谢将军。”
周宴疏接过了侍从手里的食物。
逾琢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目光在周宴疏和临双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嗤了一声嘲讽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这些话都落入到了周围人的耳中,他们相互交换了眼色,看向逾琢和周宴疏的目光慢慢变了味道。
周宴疏没理睬逾琢,他夹了片千珍果放入口中,自顾自咬了两口。
逾琢也低头去咬自己碗中的千珍果,他刚刚将果肉咽下去,便听见旁边一声清脆声响。
周宴疏面前的碗筷全都掉落在地,他面色惨白,单手撑着桌面呕血不止。
逾琢吓了一跳,他连忙扶住周宴疏,开口问道:“怎、怎么了?!”
大殿内的人见状都面色骤变,他们连忙召侍从去喊医生,看守在旁的军人都快速聚集了过来。
临双也是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向周宴疏,却见周宴疏口鼻流血,不一会儿便昏死了在了长桌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