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翰?”
逾琢听到回答后略微诧异。他原以为临双看到头骨后会将矛头对准塔莫王,没想到临双采取了更为曲折的方法。
他竟然将脏水泼到了齐墨翰身上。
逾琢关上房门,他面上神情未变,心里却暗暗做着打算。
其实临双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不会太影响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他只是要让临双对塔莫死心。
至于是先除掉齐墨翰还是先除掉塔莫,对周宴疏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反正这两个人都是不好解决的角色,临双既然愿意先去对付齐墨翰,也省了逾琢的力气。
逾琢走回到周宴疏所在的病床前,他等医生检查完毕,这才将东西都收拾好往回走。
司机早就在之前来的路上等候多时,逾琢将“昏迷”的周宴疏抱回车上,简单说了回去的路线。
他避开了不易让人注意的小道,特意找了都有监控的大道离开。塔莫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周宴疏至少要昏迷到两三天才算正常。
逾琢上车关上车门,他透过窗户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逾向晚。
逾向晚面色微冷,他站在大殿外侧的石柱旁,不知为何看着逾琢一动不动。
逾琢皱起眉头,他与逾向晚对视几秒,后者快速移开目光,大步走进了内殿里面。
逾琢隐约感到些许莫名其妙,他将车窗升起,将周宴疏从边角处拉到了自己身边。
周宴疏依旧装模作样地晕着,逾琢握住他的手掌,片刻后又将他推到了旁边。
“麻烦开快点,我回去有急事。”
逾琢注意着大道两侧的摄像头,他和司机说了两句,随后也合上眼睛。
天色早已暗了下去。逾琢单手支着脑袋靠在车窗玻璃旁,他拿出手机,简单看了里面的消息。
【萧路安:一切正常,无人发现异样。】
逾琢关上了手机屏幕。
轿车在公路上行驶,外面的景色快速从逾琢眼前闪过,黑暗较多,只有路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逾琢眨了下眼眸,他在大片闪过的树林里又看到了之前见到的某个黑影。
他蹲在某棵大树的树枝枝干上,穿着与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夜行衣。黑鬼面具扣在他的脸上,遮掩了底下所有的面容。
车在行驶,密集的树林也从逾琢眼前闪现而过。只有那个黑衣人,他似乎定格在了某个时间点上,只是蹲在树枝上无声看着逾琢。
逾琢也支着下巴看向他。
周宴疏在另一边的座位上昏睡,逾琢眯起眼眸,他在阴影里勾住周宴疏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指腹上的血肉。
那股熟悉的困意袭上逾琢的头脑,他眼皮沉重,眼睫颤了两下便放松了神经。
灵魂碎片在融合,他或许又该做梦了。
“暮统领,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一道刻意伪装而成的女音在逾琢耳边响起,似柔非柔,带着点难以形容的生硬声线。
逾琢看向四周,周围的景象早已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间里变了模样。
头顶依旧是黑夜,但却并非在行驶的轿车之内。他身后靠着一座假山,周围的草木郁郁葱葱,他听到了旁边小溪的溪水缓缓流动的声音。
逾琢看向声音的发源处,那道身影瘦削,掩藏在假山的拐角。
“我今天认错人了,你知道吗?”逾琢看着阴影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无奈开口道,“我闻到他身上有我很熟悉的味道,我以为他是你呢。”
假山后的身影顿了顿,随后有些诧异道:“是吗?暮统领没认出我?”
“你跑的那么快,我都没看见你的脸。”逾琢缓声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暮统领,我们不过是睡了一觉,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逾琢笑了笑:“是吗?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拿的起放的下,你和我今天断了,我也可以去找别人。”
空气静默了半晌,那女音不明意味地再度响起。
“找别人?”
“呵……可以啊。反正你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找别人也无所谓。”
逾琢见他站在假山后面不动,干脆上前走了一步:“你生气了?”
“统领,别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生气?”
“……”
“因为我说错了话,还是因为我没能认出来你?”
“我……”
“我其实已经知道错了。”逾琢又朝前走了一步。
“我一直想要找你,那晚……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清理。我找错沈聿,也是因为他身上有我的味道……有很多原因,但错了就是错了,我之前……的确没能找到你。”
那道身影停留在阴影处没动。
逾琢看着他,无奈低下眼眸:“很难过吧?我又让你失望了。”
“失望倒不至于。”那身影轻笑了一声,他话语中浑然都是不在意的语调,“暮统领,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我当然当真了。”逾琢声音沉闷,“我不相信你没当真。”
苟且偷生知道他和周宴疏在沈聿那个世界的结局,他脑子缺筋一条死路走到底,最后在战场上误杀了周宴疏。
他如此蠢笨,连周宴疏的身影和气息都认不出来。
非要等到最后一刻,等他将刀剑插入周宴疏的心脏,他才猛然醒悟。
于是他杀了周宴疏后,又自杀。
被撕裂的灵魂碎片中没有他自己的记忆,可那又如何?陆循、阿然、暮雨鸢、弱弱、逾琢……他们都是他。
他们所做的所有的事情,本质上都是苟且偷生他自己做出的事情。
“暮统领,你哭了?”
逾琢只是鼻头发酸,他闻言抬了下眼眸,皱眉道:“没有。”
“呵……”
低微的一声笑声响起,周宴疏蓦地从阴影里大步走出。逾琢只感到面前冷风刮过,随后自己便被温热的手掌掐住下巴抵到了假山的拐角处。
周宴疏半句废话没有多说,他咬住逾琢的下唇,用了点力便撬开牙关将舌尖伸了出去。
“统领,无论你犯多大的错……我都会原谅你。”周宴疏手掌没入逾琢的衣衫当中,他用力抚弄逾琢脊背处的骨骼和肌肉,掌心的老茧在他皮肤上激起大片颤栗。
“我才不会和你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