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安漆黑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光亮,直视苏锦华的眼底,语气冰冷。
“那就将这水搅浑,让他们自己狗咬狗!”
房间内的气氛略带几分凝重,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次日一早,顾岩安便早早的出现在衙门府门口,苏锦华站在身旁,两人似乎特地等待着沈如珺来。
见此,沈如珺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嘴角缓缓勾起,笑容勉强。
“今日世子身子可好些?”
若是以往,顾岩安想必还待在屋中,今日一看,气血上倒是好上了不少。
顾岩安轻轻咳嗽了一声,悠悠点头。
“正巧最近恢复的不错,便想一块去农田内看看情况。”
他的声音依旧是如此的低沉,甚至都没有让人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的情绪。
杨县令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微微的弯着腰,轻声开口说了一句。
“也好,县内还有最大的一块农田,现如今也被荒废,正好世子看看有没有可挽救的机会。”
他的态度上向来都极其温和,甚至能看得出故意讨好的意思。
顾岩安漆黑的眼睛中一片深沉,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波动,他的情绪上并未有任何起伏,说话的语气也平淡。
“先带路吧。”
考虑到他坐轮椅不方便,杨县令还特地准备马车,不过这一次倒是老实,马车倒是普通,没有在特地刁难。
几人来到一片空地上,一眼望过去,还真是两极分化。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与之前看的那一片农田截然相反,这一片地区靠近水源的地方,植物生长的极其茂密,一旦偏离水源便开始枯竭,寸草不生。
苏锦华见此场景,眉头紧皱着,眉心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解。
“怎会有如此奇怪的现象发生?”
古田县内已经许久未下过雨,紧靠着一条小河流的水远远不够用。
沈如珺双手靠在身后,表情极其严肃,悠悠摇头,微微叹息。
“这长时间不下雨,就靠着这一条河流,他们自然久而久之,便不想再种庄稼,自然也就荒废了。”
尤其是这土地干涩的都裂开了,甚至这土壤一捏都轻轻的散开,可想而知,这个地方有多缺水。
顾岩安眉眼间流露出担忧的神情,眼神闪了闪,薄唇抿成一条线。
“那这百姓可如何生存,官仓中真的没有粮食了吗?”
他像是随意问了问,只关心着百姓的生存问题。
沈如珺几乎面不改色,缓缓垂下眉,立即点头,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这官仓中的粮食呀,本就不够用,许多百姓都等着吃饭,派发出来的粮食早已用完了。”
普通老百姓家自然是吃不起大米,可这富贵人家手中有着钱财,自然是想吃就吃,可惜苦的都是百姓。
“再加上本就百姓没有任何收成,都只能靠着朝廷派发出来的粮食,这哪里够用呀。”
顾岩安瞳色瞬间冷了下去,但被掩盖的很好,并未让人发现。
苏锦华仔细的观察着,手中捏着土,再深挖一点,能感觉到地面的湿润。
她轻轻拍了拍手中的土,脸上勾起淡淡的笑意。
“这个地方倒是能种些米,不过口感上要比糙米还要差一些。”
她这话一出,杨县令的眼睛微微一亮,立即询问。
“世子妃可有法子?”
他的想法倒是极其简单,如若要是百姓能种上这土地,他也能收更多的钱财。
苏锦华随意的将大树底下不起眼的几棵小草苗子拔出,举到他们的面前。
“你们看看,这里有野生的秕谷,这种大多数都是拿来喂鸡喂猪,口感偏差很多,主要的就是它是不饱满的稻谷。”
如果仔细看能看得到,一捏下去,谷子直接往里面凹,一摸就知道里面并不是实心的,普通老百姓自然不愿意去种。
收成实在太差,忙活一年到头,还无法维持温饱,也没人愿意忙活。
闻言,沈如珺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嫌弃,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极其不认同的模样。
“我倒认为这简直就是在多此一举,此处已经荒废许久,除了这大树底下有几棵野草以外,周围方圆几里都并未看见,不值得。”
早已没了种植的价值,又何须却要费那番功夫呢?
苏锦华眸子中布满笑意,扑闪着眼睛,嘴角缓缓勾起,轻声询问。
“你平时对农学可有研究?”
她眼睛倒是很亮,又很黑,一眼望过去是看不到底,反倒是能在她的眼睛中展现出自己的模样。
沈如珺有种莫名被揭穿了老底的感觉,他顿时语塞,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总之就是不合适!”
他声音微微有些提高音量,似乎在掩盖着什么。
顾岩安坐在轮椅上,冰冷的光芒在眸子中闪烁,随后缓缓抬起眉眼,声音中带着一丝询问。
“带我去官仓看看,正巧来都来了,反正离的也不远。”
在他们来了没几日,沈如珺便装模作样的将城中的地图交到他们手中,正巧这个地方的确是离的也近。
杨县令一脸淡定,眉眼间越发的忧愁,重重点头。
“好啊,正好让你们也瞧瞧,这么大的官仓连一粒米都没有。”
他在前面带路,顾岩安和苏锦华坐在马车内,摇摇晃晃的便到官仓了。
刚一下马车,便能看见周围的士兵派守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有什么金银珠宝。
苏锦华推着顾岩安往里面走,眼底夹杂着几分打量,但被掩盖的很好,并未让任何人发现。
他们走到一个巨大的门前停下,杨县令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钥匙,立即将锁打开,缓缓推开门。
只能感觉到里面传来阴冷的气息,周围非常的空旷,像是许久未用的一样。
杨县令的眉头紧皱成川字,浓密的眉眼间都流露出一丝无奈,重重吐出一口气。
“在官仓呀,早已荒废良久,几乎粮食一到,我们就派发给百姓,可这终究治标不治本,顶得了一时,顶不了一世呀。”